原魂关本来就不想牵扯到他们的纠纷中来,自然不会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深究,这也是它最奇怪的地方,明明是可以将小孩子变成杀人魔,却对其它江湖宗门追求的名利地位丝毫不感兴趣。“爹……这件事……是燕儿的错,燕儿应该和爹商量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是女儿的错,还请爹责罚。”
“没事的,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都是小事,爹就是想知道你怎么会突然和那个愿安起了冲突,还去……”买凶杀人。他很清楚,董燕卿从不无理取闹,就连小时候她都很乖,从不调皮捣蛋,可这次她却如此鲁莽,还差点将自己的性命葬送在别人手中。“……是独孤安世,他似乎很喜欢这个愿安。”
董留分也没想到董燕卿会这么做,但还是没有责怪她。“燕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爹,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即使是用爹的性命来换,爹也毫无怨言。”
“好了,没事了,都这么大了还喜欢哭鼻子,以后可怎么办啊,好了,好了……”晚上,董留分看着画像上的女子,丝毫不知王府那人的目的,还让他想办法尽快找出这张脸的主人。“脸的主人”?信上的内容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那用这张脸的人又是谁呢?他不禁有了这种想法,而且,他总感觉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答案就在他的手中……很可惜,他没有将这张画像给任何人看过,哪怕只是郑剑,他都会知道画像上的人是谁,更不用说董燕卿了。可他现在却将所有的事都放到了脑后,董燕卿得罪了愿安,当务之急是将这件事处理好。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可以将愿安拉到自己的阵营自然是再好不过,可那愿安性情古怪,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用乖张来形容。如此一来,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个愿安的真实身份告知所有人,再趁机杀了他,愿安有不少仇家,就算他不动手,也不愁没人替他动手。“那几具尸体怎么样了?”
“一共五人,其中四个人的武器都出自原魂关,而且身上还带着契据,已经确定都是原魂关的人。”
侯远洋不满地看了眼白空尘,立马补充到:“旁边还有一块玉佩,还有一把匕首,刀身沾满了血迹,应该是……”他没再说下去,他把那把刀拿给那个女大夫看过,那很有可能就是刺穿云沐颜肩骨的武器。“查出玉佩的主人是谁,再去查一下无狱门,……那个女人抓起来,其他的不用管,别死就行。”
冷冷的声音戛然而止,独孤安世看着桌上的请帖,无狱门邀请所有江湖宗门到雒离参加聚会……她……会去吗?秋风已逝,早已进入十一月,天气渐渐变得寒冷,可宴会却依旧热闹,已经有不少到了的宗门主,全都坐在了一旁的阁楼上。高低不一的阁楼,除了支持屋顶的柱子和遮阳的竹帘以外,没有任何遮挡物,无论坐在哪里都可以将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虽说阁楼只是分布在比武台的两边,却没有连在一起,左右两边都分布着十几座参差不齐的阁楼,最大的阁楼也只能容纳三个宗门的人。独孤安世坐在右边最末端的一个不显眼的小阁楼中,就是因为它够小,小到只容得下四五个人,所以他才选择这里,除此之外,就是那些宗门的人都不愿意和永昼城的人坐在一起。所有的宗门都到了,就连云楼主也在帮坐在他身边的云夫人拿水果,他急切地看了看四周,满怀期待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不,也许她就在这里,只不过他没认出来罢了。他本想将来的那些人一一排除,可有很多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就算有特定的服饰武器也不一定确认那是不是本人。这时,一个很久不见的人又找上门来了,独孤安世连眼神都没给他,只顾听白空尘跟他排除到场的人,不时把玩着手上的空茶杯。“独孤城主真是好兴致啊,竟然偷偷地躲在这么个小角落,看得我好生羡慕。”
“羡慕吗?我也想像秦峰主一样坐在人多的地方,那得多热闹啊!可那些人却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们永昼城,生怕和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就会被说成是永昼城的同盟,我也很苦恼啊。”
可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半分苦恼,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那些不停坐下,起身,走动,交流,比试的人,可始终都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城主,你看那,对面,左边。侯远洋示意他看向对面左手边的一个小阁楼,里面的主坐上没有人,一旁的座位上却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前不久刚见过的谢在吟,另一个是一位身着红衣的秀丽女子。侯大哥,你去看看阿颜在不在附近,不一定是女子,找到就立马来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想办法让阿颜待在原地,我去找她。这怎么找?还立马告诉你?城主,想对云姑娘做什么,莫不是……私会佳人。侯远洋不想去找,指不定到时候自己还会倒霉。独孤安世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侯远洋此刻一定贼兮兮地看着他,一旁的白空尘也停止了说话,替独孤安世教训起他来。“独孤城主,上次约好要再比一场,这三年里我可没少向独孤城主下战帖,可独孤城主不是推脱身体不适就是说永昼城事务太忙,不知今日可有时间。”
他今日就是特意来找他的,根本就不存在有没有空这种问题,就算他说没空,他也会和他比试比试,他想知道两人到底有多大的差距,不管怎样,自己一定会超越他。“没有。”
独孤安世找不到云沐颜正烦着呢!哪有心思搭理他,刚想起身离开,就又坐了回去,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两个人都去了?不是说一个吗?独孤安世是路痴,也很有自知之明。只有特别熟悉的地方才敢让他独自前往,不然的话,就算只是不熟悉的院落,两人中必会有一人跟着他,可他们好像忽略了这一点,把独孤安世一个人扔在了这里。“独孤城主不是说无聊吗,不介意多几个人吧!”
说着就打算坐在他的右边,那是侯远洋刚才的位置。“这个阁楼比较小,也很无趣,秦峰主还是另寻它处吧,而且,要是白大哥和侯大哥回来了还需要站着,我会很介意的。”
他别有深意地盯着站在一旁的尹寒江,秦楚汉以为是说他不懂得照顾手下,其实他只是在想一件很无聊的事。要是侯大哥在,一定会将这人和白大哥做个比较,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死鱼脸吧。事实上,侯远洋早就已经这样做过了,至于结果是什么,除了他自己还没人知道。没过多久,董留分就出来了,可他跟独孤安世一样,直接就看向了那唯一一个主坐正空着的阁楼,很迫切想要看见并未出现的人。独孤安世一直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没有理会死皮赖脸地坐在一边的秦楚汉。在周围人聊天的时间里,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快速地向某处飞去,身后还跟着一道白影。那是他等待已久的人,充满邪气的眸子亮了亮,和众人看向同一个地方,谢在吟对着那人行了个礼,一旁的红衣女子也站了起来。可那人只是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坐下,然后就去拿摆在桌上的水果,还把点心往红衣女子那边推了推,旁边的人则在帮她倒茶。“愿安?他怎么会来?”
在场有不少人提出这样的疑问,还不明所以地看着上面的人,刚刚还无所事事的会场变得热闹起来。这种氛围在某些人看来只是很吵。她皱了皱眉,将刚咬了一口的冬枣从嘴边拿开,看着那些对她议论纷纷的人,刚打算开口反驳,接收到右边男子的眼神就停了下来,将只剩一半的冬枣塞进了嘴里。一旁的独孤安世给自己倒了杯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也拿起桌上的水果,一边吃一边盯着对面小阁楼里的人。她的耳朵红红的,手也是红的,只怕是一路上被冷风吹的,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微微滚烫的君山银针,又看了看拿着茶壶暖手的人,只觉得好笑。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还敢乱跑,看来以后要多花点时间在她身上了。这个愿安……看不出像是受过伤的样子,而且,他今日既然来参加宴会,说明他还不知道动手伤他的人是谁,要是这样……老狐狸,看什么看,你女儿刚算计了我,怎么,现在还想亲自动手啊!老娘敢来,就说明我还看不上你们这些小把戏。董留分,给我消停点,不该打的主意就不要打,不然,到时候可没人敢保证无狱门安然无恙。后面两句话独孤安世说了出来,董留分也听到了,却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声音,他看向四周。每个人都在聊天喝茶,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可他还是出了一点冷汗,到底是谁,这种情况下他不敢赌,一旦赌输,得意的可不止愿安。有些事要做过以后才能得出结论,就像你我现在的对话,若没有开口,又怎会知道接下来上演的一幕呢,不也就到此为止了吗?董留分没找到说话的人,能看到的人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为了不多说多错,便终止了话题。哦~,那到时,希望结果能让董门主满意才好,不知是是门下之人被制成傀儡的宗门难以应付,还是原魂关的颐老先生更加棘手呢。独孤安世不管他想做什么,没触及到他的利益,一切,他都可以容忍,可若再退一步,只要跟云沐颜有关的事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她好像说了什么,两人就将自己桌上的水果放到了她的眼前,左手边的红衣女子还替她将空了的果篮放到自己桌上,又将所有的苹果拿出来放到一旁。一旁的谢在吟也看了看她的茶杯,这才放下打算去拿紫砂茶壶的手,而且……他看向被云沐颜死死抱在手中的茶壶,又看向她穿着的衣服。她穿的很少,他也知道原因——无非是嫌披风很碍事罢了。云庄主,近来可好。她没准备,正在发呆的人只好手忙脚乱地松开一只抱着茶壶的手,向他举起随手放在一旁的茶杯,依旧没喝,放下时又咽下一瓣橘子。还不错,独孤城主呢?他将举起的紫砂杯放到唇边,弯了弯桃花眼,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勾了勾嘴角。多谢云庄主关心。当他们回来时就看见独孤安世在悠闲的喝茶,还不时地看见那弯弯的桃花眼,随着他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衫的年轻公子。城主,是云姑娘?嗯,对。像是想到什么,向侯远洋解释到。侯大哥,我试过了,那人怎么赶都赶不走,待会还得委屈你和白大哥挤一挤了。注意到侯远洋的目光,尹寒江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面无表情地戒备着这个不知为何突然面色凶恶的人。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去和云无涯和温如玉打个招呼,毕竟很久没见,自己也有点想他们了,而且……她看向眼前的檀木桌,她还没吃饱。就这样,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松自如地向着最靠近主坐的位置上走去,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冠上拉帮结派、趋炎附势的名头。董留分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再去想愿安的事,而是看了看在场的人,没有看到原魂关的人,那人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云楼主,云夫人,许久不见,不知二位近来身体可还好。”
在他们的同意下,她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云无涯左手边的唯一一个空位上,“多谢云庄主挂心,云庄近来可好。”
几人又聊了一阵子,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议论纷纷,也忽略了秦江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