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们庄主很喜欢当甩手掌柜嘛!”
对于侯远洋的话,两位大哥只是坐到桌前,拿起昨晚炒好的花生米,扔到嘴里,和他们闲话家常起来。“不仅这样,庄主还经常偷偷摸摸地离开云庄呢,其实我们都知道,每次还在想谢公子到底在干嘛,又让庄主跑了。”
旁边的大哥也随声附和,还从一旁的角落拿出一坛酒,看向三人,可三人只是摇了摇头,他就熟练地将酒倒入桌上的碗中,话头也到了他这里。“老张他们都好,无论庄主做什么都行,就是谢公子,连喝酒也是,所以每次庄主想喝酒就老是往我们这跑,一看见谢公子来了,那躲得比兔子都快。”
独孤安世看了看窗外的景象,那是大片的土地,还没有种上稻子,他也皱了皱眉。又是那家伙,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哈哈哈……没错,只不过我们没一次赢了庄主就是,以前还好,自从前不久知道庄主是个小姑娘后,就觉得自己老了……”这人嚼着花生米,说话时还总是看向一旁的人征求意见。听他们这么说,白空尘又想起他和侯远洋被云沐颜喝趴的事儿,只能说她酒量确实不错。侯远洋也不介意,等天气好了再来就行,毕竟他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闹事的,独孤安世却不这么想。“我们若是死缠烂打非要见她呢?”
那位大哥将花生米扔进嘴里,一幅地痞流氓的模样看着独孤安世,另一位端着粗陶碗的手也停在了那里。“这位公子,其他人会怎样我们不知道,不过你要是不听劝,在这闹事,别怪云庄不给你面子,庄主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大哥大哥,开个玩笑儿而已,他只是好奇,多问问而已,没想到你们对云庄主那么好啊,哈哈。”
他一边讪笑一边拦着独孤安世,要是他再做出些事惹了云姑娘,自己的烤鱼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小兄弟是个明理人,那我就告诉你,在云庄,谁都很喜欢庄主,要是惹恼了庄主,都不要她亲自出手,谢公子虽然不大说话,做起事来却果断狠绝,他一定当仁不让。”
又是他,怎么老是这个面瘫脸啊!侯远洋也来劲儿了,便又聊了起来。“在云庄,谢公子是庄主最信任的人,重情重义,就算是命庄主都能交给他,他不动手谁动手。”
连命都能交给他吗?独孤安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裸露的土地……云庄刚成立时云沐颜能力不够,谢在吟被人暗算,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了好几天,她拼死将他救了出来,却身受重伤,还折了好些个兄弟。从那时起云沐颜便意识到自己不够强大,一直在原地止步不前,连云庄的人都保护不了,她这才重新审视自己,拼命让自己更加强大。谢在吟也是在那时起以一种突飞猛进的速度在进步,不仅为了云庄,还为了自己的心意……“谢公子哪都好,就是不会表达,庄主伤还没好他就立马跑到庄主的住处不顾来福哥和孔兄弟的阻拦责怪庄主做事没有分寸,总是胡来。”
另一位大哥又重新倒了碗酒,示意这位大哥自己来说。“明明就是关心庄主,却不会放软语气说点好话,亏了庄主脾气好,现在这么一看,谢公子怕是早就知道庄主是个小姑娘,舍不得人家受伤。”
该死的家伙……独孤安世脸色越来越差,白空尘立马拦住了还想问下去的侯远洋。闭嘴,用你的眼睛看看城主的脸色,想待会就被扔到城外的郊区去吗!“多些二位的指点,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告辞了。”
听他们唠唠叨叨,时间也过得快。城主,你不找云姑娘了吗?就这么走啦!谁说我要走,既然阿颜不想见我们,那我们就去见阿颜,现好好休息吧,晚上才开始干活。晚上?听独孤安世这么说,侯远洋的直觉告诉自己,独孤安世一定不会做什么好事,唯一让侯远洋放心一点点的就是天气,幸好晚上没有下雨。他们早就在天黑时来到了云庄山上的那个小亭子,三个人就坐在那里等着。刺骨的晚风‘呼呼’作响,耳边还传来清脆的竹子碰撞的声音。云庄深夜一般没什么人值班,以三人的能力,就算有渡鸦也无济于事,所以很容易就能来去自如。“城主,我倒是没关系,这么干虽然有点缺德,但你知道云姑娘住哪儿吗?这么多房子,就连树林、竹林中还有不少。”
许是白天下过雨的缘故,夜空中依旧漂浮着乌云,听着夜晚呼呼的风声,三人就这么看着山下那零散的房屋,只有每户门前的灯笼,还有室内的蜡烛散发着温度。“不知道,但可以找,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这干嘛,所以就拜托侯大哥了。”
“这怎么可能,就算能找到,这么多房子,要找多久还是个问题……”又看向白空尘,恶声恶气地命令着他。“赶紧想办法,我可不想累死累活一晚上,好处全是他的。”
独孤安世理了理黑色的披风,又看了看自己雪白的衣袖,若无其事地说到。“哪能说好处全是我的,侯大哥不也想见阿颜吗,其实只需要侯大哥认真听听而已,一点都不麻烦。”
“听?听什么?”
“风铃。”
白空尘想起了‘星渊’随处可见的风铃,又想到了云沐颜送给独孤安世的风铃,还有这亭子里的风铃。“没错,还是白大哥懂我,正好现在也起风了。”
听他这么说,侯远洋就不服气了。“那你还是让他帮你找云姑娘吧,正好我累了。”
看着山下那些光亮开始慢慢消失的房屋,有的贴上了新的春联,有的挂上了去年的红辣椒,还有晒干的玉米,有的在门上贴了花花绿绿的门神……侯远洋嘴上说着不帮忙,却还是很老实地听了起来。听了半天,三人才来到竹林的深处,看到了一间普通的茅草屋,不仅房檐上,就连秋千,凉亭都挂上了用竹片,细竹筒制成的风铃。“当啷当啷……当啷当啷……”竹子碰撞声断断续续地出现在耳边。没有烛光,也没有声音,独孤安世推开到腰部的围栏门,踏着湿润的泥土一个人来到云沐颜的房中,她已经睡着了。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独孤安世似乎忘了还在外面吹冷风的两人,也忘了自己是偷溜进来的,只是坐在床边,一笔一画,贪心地临摹着她的睡颜。里面很暖和,云沐颜虽然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独孤安世一进到里面就看见她躺在床上,她睡觉并不规矩,还有踢被子的习惯。他轻笑着走过去,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将掉了一半的被子从地上捡起来,轻手轻脚地替她盖好。独孤安世本想坐到床边多看看她,阿代却很警醒,他刚将天鹅绒的羽被盖到云沐颜的身上阿代的利爪便向他袭来。他看了看云沐颜,最终只是不耐烦地将阿代打晕,又抓起一只白玉般的爪子,将它扔到了一边。房子不是很大,从床前绕过屏风,掀起淡紫色的水晶珠帘便可从卧房来到一间摆着寥寥几件物品的房间。右手边是一件挂在木施上的披风还有衣服,他凑上前去看了看,温暖的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前面是一个窗户,微微开着一条缝隙,透过微弱的烛光就可以看见贴在窗户外面的方形纸张,从外面看就会发现那是一个倒贴着的“福”字。窗户前的地上摆着一张一尺左右高,三尺左右长的藤条编成的桌子。上面用藤条制的果篮装着新鲜的脐橙,里面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看样子是用来切水果的,旁边还有几个青绿色皮的柚子,左边的房间好像是客厅,正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茶壶,旁边还有几个倒扣着的茶杯。房间很干净,就连角落都一尘不染,独孤安世又转身回到他的床边,还顺手拿起挂在卧房内的木施上的衣服替她穿上。他看着被放在一旁的金色匕首,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拿了起来,但没有放到云沐颜身上。他知道她的性子,有仇必报,一旦惹急了,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刀剑相向……“城主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因为太冷了就和云姑娘睡在一起了吧,好歹说一声啊,这让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跟你睡。”
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的竹椅上,另一个人轻手轻脚地在亭子里转圈,白空尘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仿佛在说“同感”。两人只好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过了好半天,独孤安世才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团东西,天太黑了,但两人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睡着了的云沐颜。独孤安世原以为会被云沐颜发现,没想到她睡着时跟死了一样,无论他干什么都不会醒。多亏了这样,他才顺利地帮她将衣服穿好,还用木施上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侯大哥,阿颜房间里的那只海东青,给我想办法关起来。”
独孤安世很不喜欢一直缠着云沐颜的阿代,老早就看不惯云沐颜动不动就摸阿代了,所以阿代还是不在为妙。侯远洋接了这么个事,只好拖着白空尘一起,这种需要脑子的事他实在是没办法,好不容易从云庄找到个笼子,他们直接将睡得和他主人一样死的海东青扔进了笼子。侯远洋提着两尺半高,一尺半长的笼子左看右看,还不时问一些毫无营养的话。“这海东青看是好看,但怎么不像啊,还睡得这么死,不是说动物的警觉度很高吗?这也不像啊,真是砸了它们的招牌。”
一路上独孤安世都心满意足地抱着云沐颜,不知是睡傻了还是做了什么梦,云沐颜在他的怀中动了动,独孤安世还在担心云沐颜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就感觉有东西缠住了他的腰……他们并没有去多远的地方,而是在附近随便找了间酒楼住了下来,附近街上的酒楼大都关门了,余下的几间也都准备打烊了,他们就找了间相对而言干净舒心的酒楼。“城主,云姑娘还没醒,你不会趁机占便宜吧。”
侯远洋站在柜台前,那掌柜也不知道该拿三把钥匙好还是四把钥匙好,只好将视线投向看上去最有话语权的独孤安世。可当掌柜看到他怀中抱着的姑娘时又有些后悔,他们看上去虽然不像坏人,但也没见哪些好人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一旁的小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有客人自然是好事,可要是为了挣点钱惹祸上身那实在不划算,脸上也没有了将他们迎进来时的谄笑。“我夫人最近跟我闹脾气了,还是要三间房吧,我守着她便好。”
独孤安世看了看怀中的女子,被他抱着,她似乎很安心,他也不着急,更不打算趁人之危。听到这话,再看独孤安世脸上的表情,那掌柜如临大赦,立马将钥匙交给了白空尘,在他们上楼时还不忘添上一句“几位客官好生休息”。他们休息的很好,一大早还美滋滋地吃起了早餐,比起吃着丰盛早餐的人,云庄的谢在吟就因为某些人干的缺德事开始忙活起来了。“你们留在云庄,庄主就交给我吧,只怕是又偷偷跑出去了,我去将庄主找回来。”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留下一句话他就离开了。云沐颜也醒了,但她只是换了个姿势,片刻后她就突然睁开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脑子还处在蒙圈的状态,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满脸疑惑地掀开被子上厚厚的黑色披风,好像有一股冷冽的清香,回过神来,又急忙看自己穿着的衣服有没有少,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最后看了看放在右侧的木施上的衣服,只有一间房、没有屏风、也没有自己熟悉的味道。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那点燃了的火炉,她掀开被子,刚想穿鞋就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