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薛平贵和王宝钏的故事,徐清在穿越之前,其实看过很多人批判,不仅是薛平贵,很多人对于王宝钏也存在很多批判,反正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在一段时间的舆论里没有捞到一句好话。 比方说为什么薛平贵18年后才回来,前面干什么去了,说薛平贵是个渣男,有了王宝钏还娶公主巴拉巴拉的。 说王宝钏是个恋爱脑,活该挖十八年野菜。 然后有人说薛平贵才是恋爱脑,都快成西凉王了,还冒着失去王位的风险回来找王宝钏。 还有人解释说,薛平贵以为王宝钏改嫁了才没回来,因为苏龙魏虎伪造过这方面的书信。 至于娶不娶公主这种事情,这就是时代不同的结果了。 反正是正说正有理,反说反有话的。 徐清倒是不想讨论薛平贵到底是不是渣男,也不想讨论王宝钏是不是个恋爱脑,跨历史索敌这事他不干,也跟他没关系。 单从京剧本身来讲《红鬃烈马》还是比较优秀的,尤其是《武家坡》这一折,看过的人,应该会对这折戏记忆犹新。 故事大概讲的就是,王宝钏守寒窑十八年,薛平贵来到武家坡向路人打听王宝钏的下落,后面以帮忙带了家书的名义,把王宝钏喊到了武家坡上。 随后薛平贵便在武家坡上等了许久,王宝钏拎着个破篮子到了武家坡上,远远往到薛平贵身影,觉得站着的那个人就是薛平贵,但是不敢确认。 于是一边假装挖野菜一边等薛平贵把家书送来,准备和薛平贵先对对话再说。 两人十八年未见,薛平贵和王宝钏的感觉差不多,看着王宝钏挖野菜的背影也是认出来了但又不敢确认。 生怕唐突了其他人的妻子。 所以他上前先是确认王宝钏的身份。 确认身份后,薛平贵又不确定十八年过去王宝钏对自己是否还有情谊。 然后开始引用什么了各种理由比方说什么“庄子三戏妻子”之类的典故出来,想要试探一下王宝钏。 于是乎,他开始假装自己是薛平贵的同军战友。 这里看得好玩的来了。 王宝钏被一些年轻的票友成为“祖安烈女”,因为在武家坡她的言辞确实犀利,尤其是互相试探的背景下,她说的东西有的时候就是故意的。 比方说两人见面没多久,王宝钏找薛平贵要家书,薛平贵哪来的家书,他推脱说自己的家书忘在了箭袋里遗失了。 可能是在路上抽弓射大雁的时候弄丢的。 结果王宝钏就来了一句:“我知道了,可能是那个大雁把你的心肝给吃了。”
后面薛平贵又和王宝钏交流了一下【薛平贵】在西凉的状态。 开始瞎编说什么【薛平贵】犯错了,被打了40棍,后面又不小心搞死了一匹官马要赔钱。 王宝钏一听立马表现的很忧心,担心薛平贵没有钱赔。 结果薛平贵说自己借了10两银子给【薛平贵】···恩,这话说的有点绕,但就是这么回事。 但王宝钏很聪明,几句对话就让她套出个破绽,她说大家既然都是同样的军饷,为什么你有钱她丈夫却没钱。 结果薛平贵开始自我吐槽,说【薛平贵】在军中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自然是存不下钱的。 然后薛平贵又说,【薛平贵】欠自己的钱本利算来有20两,一分钱都没还。 王宝钏一听这话又开始输出了,说你去找他要。 薛平贵说找他要他没钱还啊。 王宝钏又说你打他啊,你骂他啊,打了骂了说不定就有了呢。 薛平贵推脱说这样会伤感情。 王宝钏更狠的来了,问薛平贵腰上的剑是干嘛的,杀了【薛平贵】也得找他要。 徐清当年看的是李胜素和于智魁出演的,李胜素说这段词的时候,那个手往下劈的动作,差点把徐清笑喷了。 后面,薛平贵假装说这钱不还不行,但【薛平贵】实在没钱还,倒是听说在长安有个王氏宝钏,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宝钏给打断了。 王宝钏说我又不欠你的,你提我王某人干嘛? 薛平贵一听这话,立马上前问,都说父债子偿,那夫债呢? 王宝钏本能的想来一句夫债妻偿,但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说什么妻不管,管不了,这玩意哪能管。 后面薛平贵骗王宝钏说她因为这个债务无法偿还,被【薛平贵】卖给为军的当老婆了。 王宝钏问这个“为军的”是哪位。 薛平贵相当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说是自己,有一说一,于智魁拍肚子拍的跟海豹拍肚子似的,相当好玩。 王宝钏找他要婚书,他推辞说怕王宝钏撕了,说要找父老乡亲过来一起拆,王宝钏信以为真,伤心的很。 接着便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一段“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 可以这么说,因为《武家坡》徐清对于京剧的印象大为改观。 以前他对京剧的印象就是“很厉害,但看不懂。”
当他完整的看过一些京剧之后,他发现,不是看不懂,是压根没从头开始看过,如果从头看开始看,当然是看的懂的,且容易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京剧现场看和通过视频看都很不错。 现场能更好的感受到演员的功力。 看视频的话,如果能配合弹幕,效果也是出乎意料的好,因为沙雕网友太多了,及时科普的网友也有很多。 徐清和叶思棠要表演,自然是不可能光唱这一段,那看不出什么来,要演,就得来长一点来。 所以,两人是从见面之后问起薛平贵的近况开始的,一直到两人表演到这段经典的段落,大概有个15分钟。 因为这一段,除了没有打,唱念做都有。 很多人对做不太了解,【做】通俗的理解就是舞台上演员的手、眼、身形、步法的表演,包括对于衣服啊道具啊等等东西的运用。 两人站在客厅里,稍微商量了一下之后,便摆开架势,准备表演。 夏枝眉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决定了,待会自己一定要采用打击教育的方式,平时自己这个师父太好说话了。 这搞得自己的徒弟都飘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待会得挑毛病,得狠狠挑毛病,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还差的远,乘早放弃那个排六个京剧的想法,那玩意是你们现在该想的吗? 六个京剧? 我看你们不如买六个核桃补补脑。 叶思棠和徐清两个人看着那个脸色严肃的夏枝眉,大概也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于是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徐清便直接开嗓道:“八月十五月正明。”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叶思棠有90分大师级的京剧水平,徐清也有。 大师级的水平,放在整个京剧届,现存的也没几个,自己算的上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了,目前还在活跃的,都是名角级的(80—89)演员。 所以,徐清一开嗓,直接把夏枝眉看的眉毛一挑,那个表情仿佛在说:你小子还藏了这一手? 没得夏枝眉回味一下刚刚徐清到底唱的到了什么境界,马上就是叶思棠的念白。 时间就这么在两人的表演当中悄然而过,慢慢的接近了尾声。 叶思棠的水平有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展现,神态、动作、唱腔,无一不体现出什么叫90分的功夫,哪怕受制于场地的大小,也没有装扮行头,她看上去依然强悍的很。 只听得她唱到:“军爷说话理不端,欺人犹如欺了天。武家坡前你问一问,贞洁烈女我王宝钏。”
听到她唱完之后,徐清一边把脑海里那句“武家坡前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的奇怪联想抛掉。 保持状态的表演道:“好一个,贞洁王宝钏,百般调戏也枉然,腰中取出了银一锭,将银放在地平川。这锭银子三两三,送与大嫂做养廉,买绫罗、做衣衫,打首饰,置簪环,我与你少年的夫妻就过几年。”
“这锭银子奴不要,与你娘做一个安家的钱。买白布,做白衫,买白纸,糊白幡,落得个孝子的名儿在那天下传。”
“是烈女不该出绣房,因何来在大道旁?为军的起下不良意,一马双跨到西凉啊。”
至此,两人的表演结束。 沙发上看戏的几个丸子团们,立马便拍掌叫好。 至于旁边的夏枝眉,眼睛瞪得老大,表情仿佛凝固了,这个状态她已经保持很久了,那个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尼玛是我徒弟?我徒弟有这么牛逼? 快来人啊,来人帮我打120,我一定是食物中毒了产生了幻觉。 我徒弟好像是自学成才了家人们! 我根本没教过她唱这出戏啊,她现在应该还在练基本功的阶段,这啥啊这是? 刚刚还想着来点打击教育,现在总感觉受打击的是我自己,这家伙才多大?现在都这样了,以后还得了? 虽说当师父的盼着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这家伙自己没怎么教她啊,她这是青出于绿!自己这个师父被绿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看了看还在那里站着的两人,又转过头看着鼓掌的丸子们,随后又飞速的转头看着依然站着的两人。 嘴巴慢慢微张,想说话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