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假期一闪而逝,塚田春都因为要参加三水会,便让中森明菜先回东京去。 他打了个电话让财团名下的私人飞机送中森明菜回去,又通知了经纪人桑平野勇太前来接机。 全部安顿好了之后,塚田春都这才把重心放到了接下来要参加的三水会。 老宅庭院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他眼熟但喊不出名字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塚田春都都不太喜欢联谊和应酬。 他本身并不是那么圆滑和自来熟的人,所以当有人过来和他寒暄的时候,塚田春都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礼貌的说了一句,“失礼了,父亲还在等自己,见谅!”
完美的借口! 而知道他秉性的众人也只能露出笑容目送他远去的背影。 等塚田春都消失在众人视线里,原本因为塚田春都的到来而有些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春都少爷会有如此的成就。”
说话人是一个身穿吴服有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他见众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也不尴尬,朗声道:“难道不是吗?我儿子要是有春都少爷这般成就,早就去祭奠宗祖了。”
这段说辞让庭院里的众人纷纷点点,表示同意。 “可听说春都少爷有了一个喜欢的女子。”
这时一位身穿黑色西装老者说道,“还是一位演艺圈的歌星。这未免有失我们三和财团的脸面!”
“怎么说,我们塚田家也是大阪数一数二的豪门。”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身穿吴服的络腮胡中年男子就呛了他一句,“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正幸叔。”
塚田正幸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语气里满是怒火,“塚田將也你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塚田將也嗤笑一声,并没理睬塚田正幸。而他这个态度更是惹怒了塚田將也。气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喘不过气来。 而他身边的人都一脸就知道这样的表情,纷纷劝解道:“正幸/正幸叔别和將也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你还不知道將也那家伙吗?别生气!”
塚田正幸在众人的一口一个“别生气、大人有大量”的话语中这才勉强平息了怒火。 塚田將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冷淡的看了塚田正幸这边一眼。 庭院里的气氛变得更冷凝了。 而这些变化,塚田春都却是不得而知的,他现在也没空去理会。 塚田春都路过庭院,沿着小石子路来到了塚田进次郎的书房。 他轻敲了三下房门。 “进。”
塚田春都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塚田进次郎一人,不见秘书柳田博文。 塚田春都先对塚田进次郎恭敬的问候了一声,这才问道:“博文叔叔,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塚田进次郎早就看出来塚田春都心里所想,放下手里的文件,笑着回道:“怎么以前看不出来春都你这么喜欢你博文叔叔?”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塚田进次郎都不知道的那么一丝酸劲。 塚田春都流出一丝腼腆的笑容,下一秒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塚田进次郎有些怔然。只听塚田春都说道:“因为不想父亲你太忙了!”
这还是塚田进次郎自从开始忙碌后第一次从自己儿子这里听到关心自己的话,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塚田春都对于这种有些煽情的话语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他也有些不习惯的挠了挠脸,红着耳朵对塚田进次郎笑了一下,可当看到自己的父亲感动到要落泪的时候,不由大惊失色,他茫然的伸出手,不知如何是好,到最后还是塚田进次郎自己稳住了情绪。 塚田进次郎对着塚田春都笑了一下,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下去,“你博文叔叔,去帮我接你的一位长辈了。”
塚田春都有些惊讶,他到还不知道,居然还有需要柳田博文特地去接送的大人物。 “不是谁,是你的叔祖父。”
不知是因为说到了塚田春都的那位叔祖父,还是因为接下去的三水会,塚田进次郎的神情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 见塚田春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塚田进次郎起身走到他身边,然后笑着说道:“你叔祖父在你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倒是常常过来坐坐,但是那个时候你还未出生。自从你祖父过世后,你叔祖父就很少过来了。”
塚田进次郎虽然脸上带笑,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尊敬。 塚田春都暗自思忖道:看来这位叔祖父和父亲不是很对付啊! 而这时,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次郎,人到齐了。”
来人正是柳田博文。 塚田进次郎拉开门,冲着柳田博文笑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辛苦了!”
接着对还在房间里的塚田春都招招手,“春都,我们该走了。”
说罢,便率先往之前塚田春都来时的方向走去。 塚田春都应了一声,关好门,对着还在原地等他的柳田博文,打了一声招呼,接着才快步跟上塚田进次郎的步伐。 而原本正要跟上他们父子俩的柳田博文似想到了什么,拐了一个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塚田进次郎往后瞥了一眼,见只有塚田春都跟上自己,不见柳田博文的踪影,心里便有数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去了那里。他索性停了下来,等塚田春都追上自己后,这才揽着自己儿子高出自己不少的肩膀,往已经准备好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在老宅的另外一头。其实说是会议室,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一起喝下午茶的去所。 塚田进次郎把众人聚集在这里,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地方够大,呆的下这么多人,而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想让他们看着好风景别那么容易发脾气。他已经有预感自己说出那个计划后众人的各种反应了,反对那是必然的。 只是该如何说服他们,就要看柳田博文来的及不及时了。 塚田进次郎站在这个临时的会议室外面,跟在身后的塚田春都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父亲的神情,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好把自己心里的那丝担忧藏在心底。 片刻后,塚田进次郎伸手拉开木质的推门,走了进去。塚田春都见状连忙也跟了上去。 里面已经坐满了参加这次匆忙召集起来的会议,见到塚田进次郎这个家族掌舵人走了进来。原本三三两两的低声议论声,消失了个干净。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塚田进次郎。 塚田进次郎还没表现出什么,倒是后面进来的塚田春都有些不自在的停住了脚步。 塚田进次郎见状,眼底笑意一闪而逝,只见他先整理了一下衣衫,接着又底下的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的嗓音低沉有力,“这次匆匆召集了三水会,真是辛苦大家了!却也是在下不得已的举动......” 塚田进次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底下坐着的一个老者说道:“进次郎,究竟是什么事情?”
问话的人便是之前塚田春都离开庭院后争吵的那两人之一的塚田正幸。 现在的他神情严肃,皱着眉紧紧盯着塚田进次郎。而像他这个样子的人不在少数,可以说在场的每个人都像他这般严肃。 塚田进次郎没回答,只是转过头对还在门口的塚田春都轻声说道:“春都,先落座吧!”
等塚田春都在一个角落也坐下后,塚田春都站在众人面前,环顾四周后这才缓缓说道:“诸位应该都知道之前发生的股票事件吧!”
这句话一出,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塚田进次郎接着说道:“就在我准备再投钱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小道消息。只是这个小道消息是在年后才知道的。但所幸也还不晚,让我们塚田家从那次股灾里逃了出来,虽然没赚多少,但也没有亏损。”
“进次郎,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亏了一大笔钱!”
“是啊,是啊!”
“这是只管自己就不管别人死活了吗?”
这个消息让底下的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其中几个人说出来的话听得塚田春都忍不住双眼冒火,而众人埋怨的对象塚田进次郎的腰背依然挺直,神色平静没有说任何辩解的话,他只是对着塚田春都点点头,让他不要冲动。 这时坐在最前头的一位身穿吴服头发发白却一丝不乱的老者用随身携带的烟斗敲了敲桌面后,众人才停下了议论声。那位老者这才对前方的塚田进次郎说道:“进次郎,别卖关子了。”
塚田进次郎闻言微微一笑,对着这位老者轻轻鞠了一躬,对着众人责怪的目光没太在意,“既然叔叔您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说罢,他的神情一下子郑重起来,只听塚田进次郎说道:“那个小道消息便是——股市会一路崩盘。”
而这位叔祖父的神情一下子也严肃了起来,他知道塚田进次郎不会随便说一个他自己没有把握的“小道消息”,但他还是忍不住沉声问道:“进次郎,你是认真的吗?”
老者一下就想到了半年前的股市满目的红色到现在的遍地绿色。底下更是不少人都露出异常庆幸的表情,显然也是想到了现在股市的样子。 “当然!正是因为这个消息,我们塚田家才从股灾里逃出生天。刚刚你们的议论,我也听在心里。我只想说一句,如果不是你们太贪心,怎么会亏损?”
塚田进次郎后面的话有些不客气,但这也事实。而这句话让刚才说话大的可以当做指责的那几位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可以说只要有闲钱的,多多少少都会往股市里投入一些。要不是那天塚田进次郎以自己掌舵人的身份施压,态度异常强硬让家族退出股市,那现在底下这些人怕是早已经哀声怨道,而不是就这么几个人在这里抱怨。 塚田进次郎的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他扫视全场,只要之后没听他的劝告再次投钱的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叔祖父又敲了敲桌面,塚田进次郎这才作罢收回了视线。 他突然笑了起来,让原本有些冷酷严肃的脸庞一下子柔和了不少,只是这个笑脸在底下不少人看来有种说不出的毛骨茸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更让众人大惊失色, “3月底大藏省会发布一则关于房价的政策。”
塚田进次郎又收敛了笑容,低沉的嗓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回荡,“大家应该能猜的出来这个政策是好还是坏吧!虽然我不知道这则政策的内容,但是告密人的表情异常难看!”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只有塚田春都例外。 告密人?!居然还有告密人?????老爹这么神通广大,还有这种朋友吗?嗯,不对!塚田春都突然意识到塚田进次郎这是虚构了一个告密人。他这是为了让参加三水会的人更信任这则消息的来源还有真实性。 塚田春都也不相信,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有有人偷偷把这个消息泄露。不管是告诉哪一家财团,最终这个消息都会在上流里流传。不过要想流传,那也要看父亲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叔祖父一丝不苟的花白发丝下,有一双浑浊的双眼,在他人不易察觉之下闪过一丝精光。他看向塚田进次郎,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里响起,“进次郎,所以你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个消息吗?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
“难道之前的股市还不能证明吗?叔叔,您可要知道,这个股市可只有我们三和从里面全身而退了。”
塚田进次郎敲了敲自己身前的桌面,平静的说道。 “可当时你给我们的借口并不是这个。”
叔祖父笑了笑,他虽然已有70高龄,但脑袋非常清晰。接着他又说道:“进次郎,要想我们相信你这个虚无缥缈的告密人还有这则【政策】,光是这个理由还不够!”
塚田进次郎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光是股市并不能让叔叔松口。 “不如叔叔您先听听我的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