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致的妆容下,皇后抬起她那双满是阴骛的眸子,紧盯着苏溪月离开的方向:“东宫那边,再差一个人过去盯着,另外,叫人去好好查一查惕洹的下落,他平日里办事最为严谨,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地就断了消息。”
“是。”
禾婵领命道。这边苏溪月刚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东宫,就遇上了恰巧要出门的梁景衡。他似乎没想到会在此时遇上她,神色略有些尴尬,客套地问道:“溪月,你这是去哪儿了?”
苏溪月抬眼看了看他,一动嘴,还没发出声音,眼泪就先落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哭,似乎是压抑了太久,伪装了太久,所以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来。回想起那天她在陈府偷听到他跟陈旭说的话,他分明是知晓了在他身边的那个“苏溪月”并不是她的吧?她还以为,他会被骗过去的……梁景衡本来只是意思意思问一问,便想找借口糊弄过去,摆脱这个“苏溪月”,继续去陈府找陈旭商议寻人事宜的,却没想到此时看到她哭,他的心里居然也跟着悸动,仿佛眼前这个就是真的苏溪月一般。不对,他摇了摇头,昨日明明还没有这种感觉,为何此时的感觉如此强烈?一定是他思念太甚,开始产生错觉了。梁景衡告诫自己,不要被一时的假象迷惑了,移开目光,冷声说道:“我知道红袖的死让你很难过,你先回房好好休息吧,我会想办法查出事情的真相的。”
“好。”
苏溪月知道自己失态,敛了敛神情,继续朝里走了去。她还不想就这么让梁景衡知道自己回来了,有些事情她还没查清楚,若是他搅合进来,倒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梁景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了,但还是不能确定心里的感觉,摇了摇脑袋,把那些虚幻的想法都甩了出去,转身上了备好的马车。“主子,皇后娘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怎地哭成这样?”
昭和见她明显哭过,两只眼睛都红肿了起来,不免问道。“没什么,”苏溪月接过昭和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只是一想到红袖,不免有些难过。”
听她提起红袖,昭和的心里也不免难受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苏溪月此时并没有完全沉浸在悲伤里,而是冷静地回忆了起来这几天知道的信息。最开始是听梁景衡提起红袖死的事情,之后混进了孟贵妃的寝宫,从她那儿得知了红袖的死状应当是可怖的……等等,她突然想起来,当时孟贵妃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在这深宫中杀了人就算了,还偏偏把尸体扔到了我的寝宫里来,想要嫁祸于我,要不是我反应快,今天就当真中了她们的招了。”
当时她听了,只顾着关注“杀人”这两个字,倒是没注意其他的,现在想来,分明是有人杀了红袖,想要栽赃到孟贵妃头上,孟贵妃为了摆脱嫌疑,又将尸体转移了出去,这才将言止雲牵扯进来……这么一想,苏溪月顿觉形势清明了不少,分析下去,基本上可以确定孟贵妃跟言止雲都跟此事没有关系,并不是杀人的人,所以皇后才会在她面前说出“太后她们就算查了,也查不出什么东西”这种话,因为言止雲根本就没有动手,自然是查不到证据的。不过这么一来,皇后的嫌疑可就大大地增加了,既然白芷是她处心积虑安插进来的,就一定不会只是冒充未来太子妃的位置这么简单,不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既然这样,为了更了解事情的真相,她只能继续扮演白芷,才能从皇后那里得知更多的真相。“主子,主子您说句话,别再咬自己了。”
昭和看苏溪月紧咬着嘴唇,在沉思着什么,嘴唇都已经渗出了血来,连忙说道。她这么一提醒,苏溪月才意识到疼痛,连忙松开了,任由昭和帮自己擦拭起血迹来。之前白芷在东宫的时候,皇后是安插了人在暗处监视着她的,眼下监视白芷的那个人兴许是毒发身亡了,皇后肯定会令派人过来盯着她。想到这一点,苏溪月无比庆幸刚才没有跟梁景衡透露任何消息,不然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到时候查案处处受限,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得知真相了。“主子,您日日愁眉苦脸当真不是办法,”才今天一天,昭和都不知道劝了她多少回了,生怕她愁坏了生死,“我去给您备些点心,兴许您吃了能开心些。”
“好。”
苏溪月点头道。昭和的话提醒了她,她不能再这么愁眉苦脸下去,既然皇后会派人来监视她,那她的喜怒哀乐肯定也就在皇后眼里了,之前的白芷肯定不会为了红袖这么伤心,现在她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叫皇后知晓了,定然会起疑。想清楚了这个,苏溪月连忙收了情绪,开始盘算起来。现在身边能用的人除了昭和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眼下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主动调查,除非……除非她自己亲自出马。不一会儿,昭和端着糕点回来了。“主子,你先尝尝这些,”昭和把糕点在她面前放好,“这都是你前几日突然说想吃的,我特地记了下来,叫厨房的人做的。”
苏溪月看了看,那些应当都是白芷想吃的,但还是没说什么,拿起一块尝了尝,随即勾了勾手,示意昭和附耳过来。“昭和,我有件事想让你办。”
苏溪月悄声说道。“什么事?”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昭和也不免压低了声线。“这件事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你可不能对任何人说。”
在说之前,苏溪月先提前告诉她要严格保密。昭和连忙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主子吩咐的事情,昭和都记在心里,定然不会告诉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