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说,当日是有人找到他,只要他能够办妥此事,就能保证他一家后半辈子的温饱,他思来想去,与其这般挣扎半世都换不来全家人的一口饱饭,倒不如用自己的性命去做了这桩买卖,就一时犯了糊涂。”
苏溪月接着说道。“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让他办事的人,打的算盘却是只要他说出那些话,必然会被判死罪,人一死,答应他的事会否做到,他也无从知晓了,”说到这里时,苏溪月瞥了二皇子一眼,很是为谢广不平,“所以当他知晓家人的状况时,恨得牙痒痒,这才将事实说了出来。这幅画像,正是依照他的描述画出来的。”
二皇子这才收回那些不该有的思绪,直视起这个一步步揭开他布下的局的女人来,脑袋里飞速运转着,要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情况。照理来说,他们就算得到了画像,也很难找到画像上的那个人,就算找到了那个人,他为了家人的安危,也不会供出真正的始作俑者的。这么想着,二皇子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有时间能让他拖延,他就还有垂死挣扎的余地,现在马上回去找那帮谋士出主意,没准这还不是一盘必死的局。“去,马上下旨,通缉画像上这个人。”
听完苏溪月的陈述,皇上心下已经有了定夺,把画像递给贵公公,说道。二皇子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现在皇上让人去追查画像上的人,光找到人也还有一些时日,所以想趁机先溜走,马上说道:“父皇,儿臣府上还有许多要务要处理,那儿臣就先行……”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二皇子先别急着走。”
二皇子的话就这么被打断,往外撤的心也就这么被打了回来。说话的人慢慢从门外走了进来,边走还边说道:“皇兄,我见这门没关,便自行进来了,你不会怪罪于我吧?”
皇上一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胞弟千机王爷梁衡,边摇头边说道:“你这么大的辈分了,在小辈面前也不讲求个规矩。”
他虽说着指责的话,语气里却并无指责之意,想来也是清楚自己的胞弟没个正形惯了,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便做了罢。“皇兄,臣弟这次可是有要事,急着来禀报,这才顾不得规矩的。”
小皇叔说着,话里还透着一丝委屈。皇上看了他这个模样,只觉得好笑,但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问道:“什么事?”
小皇叔上前几步,走到贵公公旁边,伸出手敲了敲那幅画像:“我听说皇兄想要找画像上的这个人,我这不是刚好给你送人来了么。”
“送人来了?”
皇上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问道,“人在哪儿呢?”
小皇叔对着门外说道:“把人给我带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人架着一个黑衣男子进来了,细看五官身量,与画像上的并无太大出入。二皇子见到他被押进来,脸上的慌乱已然有些藏不住了,即便他极力克制,还是有不安从眼神里跑了出来。皇上看向地上跪着的罗东罗西兄弟俩:“当初找你们的,可是这个人?”
兄弟俩打量了一番被押进来的这个人,这人虽然只在他们面前出现过两次,而且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仔细辨认之下,还是能认出来的。“确、确实是这个人。”
两兄弟一并答道。皇上审视的眼神回到那个黑衣男子身上,喝道:“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
黑衣男子不慌不忙地说,心里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场景。“你为何要构陷太子?”
皇上追问道。黑衣男子想了想,答道:“草民曾经在太子手下行事,却因为一些小纰漏,被太子驱逐,从此怀恨在心,如今寻了机会,自然是要报复他一番的……”被小皇叔的人抓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料到自己必死的结果了,准确的说,在办这件事之前,他就想到了会有这种可能,所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种时候,他是断不会供出自己的主子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二皇子才会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做。“混账!”
皇上听了他的说辞,怒不可遏。他当日怎么就会听信了旁人的谗言,没相信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亲生儿子?糊涂,实在是糊涂!还没等皇上懊恼多久,小皇叔就开口说道:“哦?你一口一个草民,既然是一介平民,你又何来的这么大本事,能够想出这等办法,并一环扣一环处理得如此妥当呢?”
他这么一说,才点醒被情绪左右的皇上,冷静下来的皇上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免感叹起自己真的是老了,人只有老了,才容易多愁善感,容易被情绪左右决断。“这……我……”黑衣男子之前还觉得自己想的说辞十分完美,没想到就这样被千机王爷识破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说了,我原本在太子手下当差过,所以在宫里也有些旧识同僚,想要打听一些事情,还是能打听到的……”“原来如此,”苏溪月听他说完,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你可否说说,那些同僚,都是什么人吗?”
“我……我不能说,我不能出卖他们!”
黑衣男子灵机一动,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是不能说还是根本就说不出来?”
小皇叔逼问道,“既然你说你以前是太子的手下,那你的同僚也都是太子身边的人,他们为何会帮你这个已经被驱逐的人去陷害自己的主子?再说了,若你真是太子的人,敬事房自会有记载,你把自己的名号报上来,我们一查便知究竟,可好?”
他跟苏溪月一唱一和,把这个黑衣男子一步步逼到了死胡同里,现如今任谁看他都不像是自己能完成这整起构陷的样子,只不过是在保护着他背后操控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