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浑身一震,整个人就重新回到了平台上。周围很黑暗,红色的天空不见了,就连水面的可见度都变得极低。远远望去,就像是墨水一般。而且我听不见一点声音,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当我挣扎着站起来时,只响起了踩在水面上的脚步声,然后远远的传出去。此时此刻,我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了。我甚至不确定,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我掉落奈何桥后,濒死时的幻觉。整个人麻木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墨水般的水面,拱起了一个巨大的弧面。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出现了。我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但心里并无恐惧,因为已经麻木了。不出我的意料,出现的是玄武。它的身体至少小了百倍,身上也没有那么多水草缠绕,看起来干净了许多。甚至,连背上那条蛇,都和蔼可亲了。玄武缓缓的爬上平台,我就这么看着它,动作是如此的缓慢。“好多年,没有跟你好好说过话了。”
玄武抖了抖身上的水,口头吐人言道。“你……你会说话?”
我心里一惊,但很快平静了下来。“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我便会。”
玄武带着一丝笑意说。“我是不是死了?”
“对你来说,生死其实没有区别,就是一种状态罢了。”
“一切都结束了是吗?”
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自己会被困在这个地方,或许要永远这样,陪着眼前这只老乌龟。“你不用陪着我这只老乌龟,一个故事的终结,不过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心里话被看穿,顿时有点尴尬。玄武深深的看着我,“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哪怕这一刻,我说的每一句话。”
“你说的是命运?”
“是!”
我突然有点想笑,“如果一切都已经定格,那我为什么还要争取?躺平等结果,不就好了?”
闻言,玄武只是微微一笑,“你还有如此疑问,看来是没参透这个真谛。”
“当然是没参透,才会问你啊。”
“悟道,需自己努力。”
玄武语重心长道:“原本这已经不该是你思考的问题,可是在你的身上发生了太多,重新开始或许并不是坏事。”
我摆了摆手,往平台上一坐:“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被困在这。”
“谁说你要被困在这了?”
玄武微微一笑,“出去吧,外面才是你的开始。”
紧接着,我的身体又突然开始疯狂下坠。眼前的一切,包括玄武,都开始离我越来越远。“若想救她,就好好提升自己吧!她把命给你了,莫负了她。”
玄武的声音,连同我所有的意识,瞬间熄灭。时间在这一刻,再次失去了意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头痛欲裂,意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疯狂苏醒。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但浑身的刺痛感,让我忍不住哼唧了出来。“阿九!你醒了?”
张度激动的声音传来,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脸。良久,我才终于睁开了厚重的眼皮。意识在放空状态中持续了好久,才恢复了思考能力。张度此时就站在我的面前,满脸期待的看着我。“这是哪?”
我不确定的问道。茅草屋的屋顶,一切好像特别的不真实。“山里!”
张度边回答,边跑去给我端来一碗温水,“先喝一点,恢复一下体力。”
我一口干了之后,觉得胃里一阵绞痛。很很快就觉得舒适了。“这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们已经从玄武局里出来了。”
“怎么出来的?林若云呢?江瞎子呢?还有那个男人呢?”
我激动的抓着张度的手臂。张度摇了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在一条河边,你就在我的旁边,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我想起自己跟玄武的对话,或许那不是幻觉,我和张度是玄武送出来的。可是,它既然对我没有杀意,一开始为什么攻击我?会不会,它连江瞎子他们也送了出来。我的头疼得厉害,不支持我继续想下去。“你下床走走吧,已经昏迷大半个月了。”
张度提议道。大半个月。外边或许已经大变天了。我挣扎着要起来,张度赶紧扶住我。“玄门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问道。“玄武局破,我们现在被通缉了。”
张度苦笑道:“不过,我们一直没露脸,估计没人知道我们活着从玄武局里出来了。”
“玄武局破了?”
我震惊的看着张度。在局内昏迷了之后,我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出山探了探口风,听闻确实破了,我跟你一样一脸懵逼。”
张度耸了耸肩头。此时我在他的搀扶下,走到了外边,发现这间茅草屋,建在群山之中,远远的可以看到对面绿色的山头。看来,为了照顾昏迷的我,张度废了不少劲。“当时玄武镇守着,那个男人夺我的身体,肯定被若云反将了一军,唯一有可能破局的,只有江瞎子了。”
我分析道。“我觉得,江瞎子没那个本事。”
张度摸着下巴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玄武自己选择破了局?”
“这……”张度这个说法太疯狂了,“它镇守此局数千年,为什么临了要自己破局?说不通啊。”
张度耸了耸肩,“我也觉得,但管他呢,反正活着出来了,比什么都好。”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坐在了门口的一个石头上,脑海中,林若云的脸在疯狂的闪烁。突然悲从心起,心脏就像是被这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肆意揉捏。她明知那么危险,为什么要配合江瞎子打开玄武局呢?明明知道,做好的结局,她都要付出生命,她为什么还是义无反顾呢?这里边,一定有她不得不做的理由,或许跟我有关系。可是她不在了,我也无从问起。一切终结。我对一切都没了吸引力。“你坐一会吧!我去收拾东西。”
张度招呼了一声。“收拾东西干什么?”
“离开这啊!咱俩找个小地方,开个铺子,以后就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也很滋润。”
张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