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号,天气依旧阴沉沉的,灰黑色的云朵成片的漂浮在巴城的上空,黑压压的让人心头也莫名的压抑了起来。周鹏飞死了。毒药封喉,死在了防守严密的营帐内。死的平静而又不甘,不甘的是周鹏飞临死时定格的表情,平静的是死时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来。在这之前秦莫和张子书就担心周鹏飞这个唯一的证人会遭遇毒手,所以早先便将周鹏飞从那个简陋破败的小屋子里转移到了有人防守的营帐内看守。只是这依然没有保下周鹏飞的命。负责看守的小兵说从头到尾没有人接近过营帐内,只是张子书和秦莫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营帐某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孔洞,似乎是暗箭之类的武器形成的。由此可见周鹏飞的死也是蓄意谋之,而军营内只怕还有其他内应的存在。“形势不容乐观,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更加慎重了。”
张子书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没想到敌人的的渗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是秦莫的表情依然看不出太大的变化,表情依旧冷冷淡淡的,只是眉宇间的凝重没有逃过张子书的眼睛。“如果事成定局的话,子书别管我,护住自己才是。”
秦莫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好似并不担心自己一般。张子书看着秦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秦莫是什么样的心思,他这个同行相伴了十年之久的至交多多少少都是能猜出来的。如今张公公带着所谓的证据已经回京二十多天了,不出意外的话,月尾就会抵达京城,而他们此时唯一可以作为证人的周鹏飞也被毒杀在了营地内,此时他们手上可谓是一点自证清白的证据也没有。秦莫从一开始的想法就从未想过要涉入朝堂斗争中,所以这些年来只是默默驻守在边关巴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传唤从不入京,唯一的一次破例便是年前为了白念的事情。可即使如此,秦莫依然没有逃过京城那些手握实权的人的阴谋诡计。“如果事成定局,你打算怎么做?”
张子书并没有接秦莫的话,而是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秦莫沉吟了一番,思虑了一番才说道:“事情并非一定是死局,主要还是看陛下的态度,只是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事了,怕是要牵连子书了。”
张子书皱着眉,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能完美规避这次事件的办法;秦莫有一点说的没错,如果陛下的态度是执意要秦莫的命的话,只怕后续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办法脱罪也没办法救回秦莫一命。“子书,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张子书挑了挑眉,叹息一声道:“为了白姑娘?”
秦莫点点头,“如果我真的出事了,子书当不必管我,我想请求子书能护得阿念一命,哪怕……哪怕去请求宸王也好……”“你!”
张子书哑口,看着秦莫一脸的认真,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对白姑娘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哪怕做到这一步,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秦莫低下眉眼,然后轻笑了一声才道:“或许有一天子书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便明白了。”
张子书撇开脸不去看秦莫脸上的笑容,他极少见到秦莫笑,哪怕是此次他知道自己会被诬陷“叛国”,也没见他脸上的表情有太多的变化,可是说到白念的时候,张子书却总能见到秦莫面带笑意。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白念依旧静静的待在大理寺的天牢内,自从元宵灯会后,赵景峰将她送回天牢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年后的大理寺要比平时安静许多,可能是人们正在欢度新春,对所谓的严刑酷打什么的也停了手吧。只是今日的天牢却突兀的打破了平静,白念所在的位置是女牢,关押的女子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可是今日一声凄厉的哭喊却在这安静的女牢内猛地响了起来。白念抬头看去,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被几名狱卒拖着走向了女牢的更深处,那女子被一边拖着一边哭喊着,白念的牢房处于中间的位置,所以女子最终被拖向了什么地方她也没看见。只是当那几名狱卒回来的时候,白念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哎,好好的一个妃子也不知道怎的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谁知道呢,这下别说回宫做她的妃子了,只怕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嘘……我偷偷的告诉你们啊,我可是听说了……”说着那狱卒看向女牢的深处,那女子被拖走的方向一扬下巴,“和熹妃有关,你们可别往外说啊,我也是听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熹妃?一年前烧死的那个贵妃……”接下来的说话声在熹妃这个名字出现后就被有意的压低了声音,就像是怕被谁听了去一般,而随着几名狱卒越走越远后,白念更是什么也听不到了。白念疑惑的蹙了蹙眉,抬头看了看消失在拐角的几名狱卒,再转头看了看女牢的深处,此时已经听不见那女子的哭喊声了,也不知道是太远了还是被强制停止了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