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便到了初七,各贵臣皆带着女眷入宫参加宫宴。众人心中都清楚,携带宫宴女眷,无非是要为各皇子挑选皇妃,因此众女子皆打扮的花枝招展,希望得到皇子们的青睐。慕玖着一身素雅长裙,与慕潇儿一同去了皇宫。刚入皇宫,几个丫鬟太监便领着二人前往宴会。这次宴会的地点在合欢殿的鸣华亭,须绕过太后的寝宫方可到达,慕玖和慕潇儿一路跟着奴仆前往,路途中正巧遇到太后的銮驾,于是只得侧立一旁等待步撵远去。等到二人来到合欢殿,宴会已经开始,皇上和皇后坐在亭内正前方,左侧边是慕尚等一些权臣和女眷,右侧便是众皇子和公主。慕玖还未走近,就听见了悠扬的琵琶声,乐声袅袅,不绝如缕,时而若珠落玉盘,时而像水滴深泉,余音绕梁,令人深陷其中。“是谁弹奏的琵琶?竟然这般悦耳。”
慕潇儿探头向亭内望去,却被树木遮挡,看不真切。“恐怕也只有她了……”慕玖轻攥双手,眉头微皱。“谁?”
慕潇儿好奇地询问。慕玖没有回答,快步顺着石板路走向鸣华亭,绕过太液池,便到了鸣华亭。只见亭中央端坐一女子,着逶迤曳地红裙,上绣金丝芙蓉花,鬓发低垂斜戴两支月白玉璨钗,眸若春水流盼生辉,娇弱如柳,绝色倾城。女子纤手轻挑音弦,若仙乐般的乐音便飘荡在鸣华亭,众人皆沉醉在女子的美貌与仙乐中。果然是你……慕玖注视着弹奏的绝美女子,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刻骨的恨意,她的脸慕玖一生都不会忘记。苏芷月,别来无恙。慕玖还记得,她和璇儿被大火包围时,她露出的笑,倾城却恶毒。“这不是凤城才女苏小姐吗?她竟然来了。”
慕潇儿看见苏芷月,惊讶地看向慕玖。慕玖收敛起眼中的情绪,摇摇头,“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愧是皇后亲封的才女,果然才貌双全。”
慕潇儿看着苏芷月,感叹道。苏芷月可以说得上是西绪国最美的女子,慕玖心中暗想,只可惜生得这副好皮囊,心却狠如毒蝎。慕玖和慕潇儿从小路来到鸣华亭,找到一个安静的位置坐好,她四处张望,皇宫的皇子和公主皆赴宴,可唯独不见楚卿之,论身份他也是皇子啊,为何却这般无名分?慕玖持酒樽微抿一口酒,纵使苏芷月的乐声有多动听,她也没有心思欣赏。“玖姐姐,你看三皇子。”
慕潇儿轻拍了拍慕玖的手臂,眼睛看向亭中皇子们所在的地方,“都闻三皇子风流成性,你看他看苏芷月的神情,莫不是想调戏她吧?”
慕玖顺着慕潇儿的目光看去,只见三皇子玄子澈身着一身暗红长衫,墨发散下垂至胸前带着几分散漫,他的眸一直注视着苏芷月,眼中似带着一丝柔情,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可不是简单的想调戏啊。”
慕玖喃喃,这怕是动了真情。前世她竟然没有注意,原来风流如此的三皇子原来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啊。苏芷月一曲终,抱着琵琶微微行礼,一举一动尽态极妍,众人皆鼓掌敬佩,玄子澈也放下酒樽痴痴地看着她。“好,不愧是皇后亲封的才女,果然是色艺双馨啊。”
皇上笑着赞美苏芷月,凤城苏家每次都能给他惊喜,十几年前的苏婉也好,如今的苏芷月也罢。“是啊是啊,名不虚传啊。”
众大臣纷纷称赞。“多谢皇上夸奖,臣女自知才艺不精,献丑了。”
苏芷月微微一笑,轻抚鬓发,不失礼数又勾人心魄。“若你还是才艺不精,那西绪国还有谁能称得上才女二字?”
孙皇后看着苏芷月慈爱地笑了笑。“回皇后娘娘,楚侯爷有一嫡女名唤溪溪,舞技非凡,臣女莫能敌,不如请她献舞定能惊艳四座。”
苏芷月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楚侯爷身边的楚溪溪,浅浅一笑,楚溪溪忙微笑回应。原来二人这么早就勾结在一起了,慕玖看着二人的眼神交流不由得感叹,前世的自己真的是错过了太多太多。有苏芷月的建议,皇后忙安排楚溪溪献舞,楚溪溪自然早有准备,她领旨后去侧殿换了身舞裙,随后便领着众舞姬和乐师来到鸣华亭献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既有服装又有舞姬乐师,定是早已准备好的。楚溪溪按照计划在亭中翩翩起舞,动作熟练细腻,配乐与舞步完全融合,也称的上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节目。一舞终,众人也纷纷称赞。“这楚家女儿也是出众非凡啊,不愧是楚侯爷的女儿。”
“是啊是啊,楚侯爷教导有方。”
听见夸赞,楚溪溪自然得意,她略昂起头扫视了其他大臣嫡女,随后得意般向皇上行礼。看着众大臣都很满意,皇上便笑着道,“楚家嫡女舞艺非凡,不知想要何赏赐?”
楚溪溪笑着回道,“臣女不要什么赏赐,只是……”她略微停顿。“只是什么?”
皇上继续问道。“只是……”楚溪溪微微一顿侧头看向慕玖,慕玖注意到她的目光,心略微一凉,楚溪溪因楚卿之一直不喜欢她,如今看向她,一定没好事。“只是臣女一直听闻慕将军千金慕玖小姐舞技非凡,臣女一直想请教,却找不到机会,如今慕玖小姐就在这里,不如请慕玖小姐献舞,好让臣女学习借鉴。”
楚溪溪眼神诚恳,语气也带着几分真诚,若是一般人早就以为她真的向慕玖请教,可是京城凡是对慕家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慕家三女皆出众,可唯独嫡女慕玖资质平平。楚溪溪在京都才艺也是出名的,若慕玖指教她舞技,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皇上略微一顿,看了一眼皇后,显然他也知道慕玖的舞技并不能称得上好,可楚溪溪这般诚恳他也不好拒绝,只是怕到时候让慕将军失了颜面……皇后见皇上有些为难,忙起身对楚溪溪道,“慕玖没有准备,献舞怕是有些仓促,不如改日再……”“皇后娘娘!”
楚溪溪打断皇后的话,继续道,“臣女认为以慕玖的舞技无需多做准备,定能震惊四座。”
“这……”皇后也犯了愁,她没料到楚溪溪这般坚持。众人在亭中也都静言旁观,楚家这是公然和慕家叫嚣啊。两家向来关系很好,怎么忽然这般尴尬?慕尚也在一旁略微皱眉,这楚家丫头为何这般针对玖儿了?他摇了摇头,放下酒樽正欲起身阻止这场闹剧,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既然楚小姐执意想请教,那臣女便献丑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慕玖从席上站起身,微笑着看着皇后,她今日一身浅绿长裙,腰若约素,肤白似雪,好一个素雅美人。听到慕玖的话,众人都吃了一惊,她竟然应下了?慕潇儿也一愣,慕玖莫不是没听出楚溪溪话背后的意思?慕尚看着慕玖自若的神情,他也疑惑不已,小玖果然是变了,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却能感觉到……皇后微微吃惊,随后忙道,“既然慕玖开口了,本宫自然不会横加阻拦,那便让翠儿带着你去后殿换身衣服吧。”
皇后微摆了摆手,她身侧的小丫鬟便快步走到慕玖身旁,引着慕玖去后殿。慕玖走后,楚溪溪满意的退到一旁,她自然是没想到慕玖自己上钩,不过这么看来慕玖还是好对付的。看见楚溪溪自得的神情,苏芷月略叹了口气,纤手拿了一个葡萄送入口中,她注意到了慕玖刚才的神情,那可不像是无脑应战,自是心中有数,恐怕楚溪溪这步棋是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