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听到慕玖的话,持扇的手停滞在空中,随后又恢复常态,笑着看着慕玖,“你当真为了他,愿意嫁给你口中的卑鄙之人?”
“比起我的婚事,他更重要。”
慕玖正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道。“好。”
韩山忽然笑了笑。“若我说,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呢?”
韩山收敛了笑容,露出略微认真的表情。慕玖吃惊的盯着韩山,她有些不信他这么狠毒,可是又不敢不信。“让他活。”
慕玖毫不犹豫的回答,若楚卿之不在了,那么她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呢?韩山用扇子抬起慕玖的下巴,注视着她的双眸,“那个男人当真这么重要?”
慕玖没有回答他,她自己也不清楚楚卿之对于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而她对他是执念还是真情,她也说不明白,但是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他死。韩山忽爽朗的笑起来,然后用扇子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果然是我看中的女子,没有让我失望。”
慕玖微微一顿,“恩?”
韩山摇摇头,“罢了罢了。”
他挥了挥手,侍卫便放开了慕玖。慕玖吃惊不已,但也来不及思考,她正欲去寻楚卿之,却被韩山拦住。“慕姑娘放心,楚公子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慕玖侧眸看向韩山,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你到底要做什么?”
慕玖不解。“我只是来探望我中意的女子。”
韩山浅浅一笑,纯净的眸看向慕玖,“然后,让她过得幸福。”
“……”慕玖不明白韩山话语的意思。“不明白吗?”
韩山笑着道,“也罢,去寻你的意中人吧,你只需知道,我会向皇上上奏取消这门婚事。”
慕玖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她真的一点也看不透这个笑盈盈的男子,他虽然一直在笑,可是这份笑意却并没有多么真诚的意味。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知何时是真何时是假。韩山从袖中取出金色短笛,轻轻一吹,树林里拦路的侍从们便立刻撤退,消失在树林。见到黑衣男子们离开,楚卿之无暇多想,他扔下刀,向茅屋赶去。慕玖也顾不得别的,当看见楚卿之越来越近的身影,她轻呼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楚卿之匆匆赶来,看见慕玖的一瞬,他眼眸褪去了一直流露的杀气,泛出些许的温柔,他靠近慕玖,不由得她开口,便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拥入怀中。他终于见到她了,楚卿之薄唇轻勾,用淡漠却温柔的嗓音道,“你没事吧。”
慕玖虽有些吃惊,但还是任由他抱着,感受他胸膛的温度,静静靠在他怀里,“我没事。”
韩山看着二人如此,先是一愣,随即打开玉扇轻扇了扇,等待片刻才开口道,“车马我已经备好了,慕姑娘有伤在身,不如先回京吧。”
听见声音,楚卿之这才松开慕玖,他看向韩山,然后冷冷开口“多谢侯爷费心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看着带有敌意的楚卿之,韩山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拆散你们的。”
他转过头看向慕玖,“是吧,慕姑娘。”
慕玖也有些不确信,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见慕玖点头,韩山舒心一笑,这笑容和之前的笑让人感觉不一样,倒是显得真诚了几分。“车上有药箱,还有吃食。”
韩山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车夫会带你们回京城的。”
慕玖点了点头,“多谢侯爷,不过……”慕玖一直不明白韩山为何要娶她,也不明白如今为何轻易放过她。“有些时候不明白也是件好事。”
韩山合上扇子,摆弄着扇上的玉坠。慕玖知道她不必再问,便与韩山告了别,然后由楚卿之搀扶着上了马车。韩山伫立在原地,看着慕玖远走的背影,微呼一口气,露出难得哀伤的神情,良久,喃喃道,“你自然是不明白我有多痴情,不过是儿时一句玩笑话,你忘了,我却如何也忘不掉。”
若不是她宴会一舞,可能他也记不起,曾经追在他身后喊他韩哥哥的女孩了吧。可惜,自是有缘,却终究无份。比起熟练的微笑,有时候悲伤也是件令人舒心的事。可是,他堂堂韩侯爷,悲伤是不被允许的。韩山摇了摇头,扇子在手心敲了敲,他收敛了哀伤的神态,露出浅笑,带着温柔而淡漠的笑容,和众多侍卫离开了茅屋。慕玖在车上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然后不知不觉中靠在楚卿之肩膀上睡着了,等她醒来已经到了慕家。慕尚见到慕玖,先是舒了一口气,又露出略微生气的表情,指责慕玖不顾后果的行为。慕玖也任慕尚责骂,做出知道错的表情,并将腰牌还给了他。等慕尚气消了,慕玖和他大概说了韩山的事,慕尚顿了顿,思考些什么,然后又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韩山此事的做法用意何在。之后,慕玖与家中其他人简单寒暄几句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鸢儿看见慕玖的伤口心疼不已,一边指责,一边又温柔的为她揉揉脚腕。慕玖舒服的洗了热水澡,然后疲惫躺在床上,熟睡过去。次日。慕玖刚醒,便听鸢儿说,皇上下了旨取消了婚姻,并且小侯爷今天一早就离开京城了。慕玖呼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了,不过她还有几个疑问。关于慕潇儿和那日刺杀她的人……慕玖收了收心绪,专心在府中养伤,同时她又命鸢儿去调查京城有腰牌的人,鸢儿花了几两银子买通了守门的侍卫,侍卫告诉她,据他所知,除了皇室直系亲属有腰牌之外,整个京都只有四家被赏赐了腰牌。一个是慕家,一个是楚家,一个是魏丞相,还有一个是沈家沈将军。慕玖听后,微阖双眼,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她思前想后,除了楚溪溪和她有过节之外,她不可能得罪其余两家人。“楚溪溪……”慕玖轻拍桌案,这楚溪溪当真要她性命?可慕玖与她的过节根本不至于让她这么狠毒吧。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么她当真要好好会一会这个楚溪溪了。如果不是她的话,就更加棘手了,敌暗我明,她不能轻举妄动。况且皇上如今身体正慢慢垮掉,与凌南国的战事也一触即发,关于阻止玄琛继位的事迫在眉睫,她没有精力去调查刺杀她的人。“小姐!”
鸢儿的声音打断了慕玖的思路。“恩?”
慕玖喝了一口茶。“楚侯爷后日寿辰,给小姐和老爷送来了请帖。”
鸢儿将烫金请帖放到了桌上。慕玖看了一眼请帖,喃喃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
也罢,就去会一会这楚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