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天的行程,终于在不远的前方望见了一块石牌,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青城”。二人停下马,望着眼前这座城,露出有些诧异的神情。“这……”鸢儿吃惊的看着慕玖。慕玖摇摇头,看着眼前大门紧闭,一副萧条破败的青城微微蹙眉。青城虽然地处偏僻,可也不应如此惨败。二人跳下马,牵着马缰绳走到城门前,城门上的侍卫喊道,“青城封城了,不允许进出。”
“封城了?”
慕玖疑惑道,若封城除非极为紧急的情况,否则怎么也要通报京都,等皇上的批准才能封城啊,而且京都没有任何关于青城的消息,看来是出了十分要紧的事。慕玖微微咬唇,周丞相不会有事吧……“小姐,怎么办啊。”
鸢儿问道。慕玖抬眸看着侍卫,高声道,“请问青城出了何事,为什么要封城?”
侍卫看了一眼慕玖,又看了看四周,道,“一看姑娘就是从京都那来的贵人,听我一句劝,青城现在乱着呢,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这里边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乱?不论是什么原因,为何不通报京都?单纯的封城不能解决问题。”
慕玖又上前一步。侍卫嗤笑一声,“姑娘你们还是走吧。”
慕玖与鸢儿相互对视一眼,不知怎么办是好。“小姐,不如我们先走吧……”鸢儿试探性的劝道。慕玖垂下眸,她没有太多时间等待了,玄琛成为太子,很快就会继位,她不能让那样的场景重演。慕玖将行礼取下,把里面所有的银两拿出,又脱下自己身上的蜀锦绒披风,取下耳饰和玉佩,高举呈给侍卫看,然后高声道,“这里是我身上全部的银两和饰品,虽然不多,但足够您花上几年,还请通融。”
侍卫也有些吃惊,“你们到底入城做什么,这里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还请通融。”
慕玖继续道。“这……”侍卫有些不知所措,“把东西放到城门旁的小洞里吧。”
慕玖眼眸一亮,“多谢!”
她快步上前将东西放到洞里,那洞里除了慕玖的东西外,还有一大包用布兜包裹的东西。侍卫看见东西放好后,便又道,“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后果自负啊。”
“一切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侍卫侧过身,从一旁的桌子上翻找些什么,然后取出一个布袋扔了下去。鸢儿忙去接住,递给慕玖,慕玖小心打开,里面是两套粗布衣。“这是做什么?”
鸢儿问道。侍卫理了理衣袖,“若你们就这幅样子进城,怕是进去寻死的,把这两套衣服换上,能方便些。”
“原来如此,多谢。”
慕玖将其中一件衣服递给鸢儿,鸢儿直接穿在外面,然后为慕玖穿上另一件。见二人穿好,侍卫转动机关将城门微微开了一侧,慕玖又道了声谢谢,便和鸢儿牵马进了青城。青城内,和外部一样萧条破败。大街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店铺全部关闭,客栈外面的桌子落满厚厚的黄土,街道上飘散着一些黄纸通报。慕玖低身捡起一张,擦了擦上面的尘土,上面的文字已经有些模糊,能勉强看清几个字,“封城”。“上前面看看。”
慕玖将通报握在手中,然后继续牵着马向前面走。青城十字主路,东侧被封死,二人随便寻了一条路,顺着那条路走。“这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鸢儿四处张望,“就像是久无人居的空城。”
“是啊,怪不得那侍卫急得逃走。”
慕玖道。“啊?逃走?”
鸢儿吃惊道。“是啊,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洞里的布兜里放着他的行李,他可能今晚就会逃走了。”
慕玖叹了口气,守城的侍卫都离开,这青城到底怎么了。“他竟然敢逃走,若被城主发现了,捉回来免不了死罪。”
“死罪都不怕了,青城到底有多可怕。”
慕玖忽然停下来,注视着前方。“小姐……”鸢儿顺着慕玖的目光望去,只见街道上站满了人,他们挤在一个府苑门口,嘴里喊着什么。慕玖给了鸢儿一个眼色,二人将马匹栓好,然后偷偷混到人群中。离近才慢慢听懂,原来这府苑是城主的府,他们是来向城主讨粮的。慕玖身边站着一个女妇人,她抱着一个小男孩,呼吸有些微弱,女妇人柔声道,“小宝,再等等,很快就有吃的了。”
慕玖看了一眼鸢儿,鸢儿便偷偷从行李中取出一个纸包,里面有三块绿豆糕。慕玖接过糕点,走到妇人身边,小声道,“给孩子吃吧。”
妇人一怔,看着递来的糕点,眼泪忽得涌出,“谢谢……谢谢谢谢……”她接过糕点,忙喂给孩子,“小宝,快,张嘴,有吃的了。”
孩子闻到味道,睁开眼睛,拿着糕点大口吃了起来。女妇人擦了擦眼泪,看着慕玖,“谢谢你姑娘!你真是活菩萨。”
“没事……”慕玖笑了笑,试探性问道,“城主为何还不放粮?”
“青城有难,他自己带着青城所有的粮食闭门不见!这个没良心的,不配做城主!”
女妇人一边哭一边骂。“他怎么能对这么多百姓视而不见?”
“前些日子,他还一副好人的样子,说要帮我们渡过难关,可谁知收了粮食,他却不分给我们,在府中卖天价粮,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买粮食啊……”女妇人泣不成声。“卖高价粮?”
慕玖有些不解,城主竟然高价卖粮,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啊。青城不是个富裕的地方,百姓买不起高价粮,他这样做根本挣不到钱,反而背负一身骂名。“姑娘,你是刚进城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女妇人忽然反应过来。慕玖忙道,“走了很久,这几日才回来。”
“那你的家人可有被带走的?”
“去哪?”
慕玖微微疑惑。“就是南巷的医馆。”
慕玖摇摇头,“青城已经没有什么家人了。”
“那还好……”女妇人面露哀伤,“听说进了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慕玖眼眸一沉,没再问下去,她向周围寻望,注意到旁边的墙上有很多通告,她让鸢儿在原地等待,自己一个人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墙边。墙上贴满了公告,可公告几乎全都被撕毁了,慕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比较完整的公告。上面大概写着,米价5两一斤。慕玖一愣,这可真的是天价粮,她记忆里米价最高的时候也不过几十文钱,如今竟然翻了几百倍,怪不得百姓都买不起粮食。慕玖更加怀疑,这个所谓“没良心”的城主,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府苑门口有一个大鼓,买粮敲此鼓以通音。慕玖又看了一眼鼓,然后转过身想要回去,却与一个想要上前面的人撞在一起。慕玖向后退了一步,手捂上肩膀,有些疼痛。好大的力气啊。“抱歉。”
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慕玖抬眸看了一眼撞她的人,身材消瘦,一身青衣,面带柔和的笑意。慕玖摇摇头,怕惹人注意,快步从男子身旁走开。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那个男子高声喊的声音。“城主还是拒不放粮,大家在坚持坚持,一定让城主给大家一个说法!”
慕玖忙回身,只见那个男子站在台阶上,大声组织着百姓。说也奇怪,本嘈杂的人群,听见男子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