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姐，既然你时间紧，我们就直话直说吧。”
顾胜楠拿出一个信封，推到孟雪面前，“听说你家里困难，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和案件无关。”
孟雪瞟了眼信封，阴阳怪气道：“你们别以为有钱就拥有一切，我不会收的。”
“收不收的，都不妨碍你看一眼，对吧？说不定有惊喜呢？”
顾胜楠沉着应对。孟雪短暂思考之后，伸手拿过信封，打开后抽出里面的支票看了眼，马上道：“呵呵，你们挺看得起我啊。”
顾胜楠笑：“主要还是贺总的面子值得多，如果你没把这件事闹大，可能值得更多。”
“可惜，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稀罕。”
孟雪将支票塞回信封，丢在桌上。顾胜楠也不急躁，好似早有准备，不疾不徐地说：“孟小姐这种精神特别值得我们佩服。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贺总真得因为你坐了牢，你进入演艺圈的梦想极有可能要破灭。”
闻言，孟雪一愣，显得有些错愕的样子。路遥在旁边听着，暗暗赞叹顾胜楠说话的艺术。大部分人所追逐的无非就是名和利。假设孟雪真如采访中所言那样困难，那她不应该对这张五十万的支票如此轻视，至少也该犹豫一下再做决定。现在以她的表现推断，贺振庭那边或许开出了更符合她心意的条件，所以她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吧？而顾胜楠刚才的一问，从孟雪的表情里就很能看出问题。“谁说我要进演艺圈？”
孟雪有意掩饰。顾胜楠缓缓道：“我看了你大部分的兼职经历，不是模特就是群演，而你学的专业是园林工程，一个没有演艺梦想的人，会去做这么多和专业不相干的兼职吗？如果只是为了赚钱轻松，群演好像并不适合。而且，你还参加过两个全国海选综艺的选秀，对不对？”
孟雪听后有些沉不住气，眉心蹙起道：“那又怎么样？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想进演艺圈，就要忍受潜规则？这位大律师，我是不是可以投诉你言行不当？”
顾胜楠微微一笑，丝毫不受影响：“孟小姐别急，我只是在提醒你，毕竟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如果断送在自己手里，岂不是很遗憾？”
“少拐弯抹角的，我就不信你还能颠倒黑白。”
孟雪气得摘下了眼镜。路遥一下子就注意到她的眼睛，以自己当初混迹声色场所的经验，路遥判断她应该是动过刀，做过双眼皮和开了眼角。医生技术不错，几乎是纯天然的感觉，价格应该不斐，而且国内做不了。她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顾胜楠，顾胜楠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孟小姐，江门集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影视大鳄，旗下的小公司不计其数，合作签约的导演，编剧，明星也都是大牌，想必任谁都想攀上这层关系。如果能签约旗下任何一家，前途都将不可限量。”
顾胜楠继续说下去。孟雪的眼神越来越慌乱，但嘴上却硬撑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嗯，换句话说，就算是贺总因为你的案子一时栽了跟头，那你觉得以贺氏的实力，会让他一蹶不振吗？一旦他度过了这次危机，你该怎么办？”
顾胜楠说着，拨弄了一下手机，从里面翻出一小段视频给孟雪看。路遥坐在侧面也看得很清楚，视频里，贺行之与萧潇一起进入游轮的某个房间，从角度来看应该是在走廊顶部的摄像头拍摄的。她记得很清楚，那晚自己经过房间门口时遇到了萧潇，两人还经历了一场不太愉快的谈话。“你去过游轮上的VIP休息室吗？”
顾胜楠轻描淡写地问。孟雪在确认视频里的女人是萧潇时，眼神立刻变得闪烁起来，先前的淡定也少了许多。“不知道，没去过。”
她有些心不在焉，开始翻看手机。“这个房间就是游轮的VIP休息室，大明星和贺行之在里面呆了一个多小时，你猜他们在干什么呢？”
顾胜楠收起手机，笑着问道。“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在谈生意或者合作或者是别的……”孟雪敷衍着。顾胜楠点点头，语气轻松，“可八卦周刊不会这么写，我的狗仔朋友跟了大明星有段日子，发现她和战世勋，贺行之的关系暧昧不清，甚至说有三个人先后入住同一家境外酒店房间的照片，只不过被战世勋花大价钱买下来了。唉，娱乐圈的事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告诉你这些，不过是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做别人的棋子，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萧潇能仗着毫无演技和代表作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什么，恐怕很值得你们这些年轻艺人们学习。”
路遥差点就要给顾胜楠鼓掌，她当然知道顾胜楠说得话里有真有假，但对于孟雪这种半只脚还没踏进娱乐圈的年轻女孩来说，足够她想象了。顾胜楠看了路遥一眼，做出要离开的样子，“好了孟小姐，我今天约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听说萧潇的工作室最近遇到了点麻烦，税务部门正在介入审查，我就是给你排排雷，别太天真。小希，我们走吧。”
路遥闻言起身，刚好手机收到一条垃圾短信。她打开看了眼，微微靠近顾胜楠，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孟雪听到，“顾总，战少那边的女受害人说希望再和我们深入聊一下。”
顾胜楠眼底掩藏着笑意，故作严肃地点头，“好，事不宜迟。孟小姐，再见。”
配合顾胜楠的言辞，路遥便收拾好东西，最后要拿回桌上放着支票的信封。而顾胜楠已经招手让服务生来买单。“等一下。”
孟雪按住即将要被路遥拿起的信封。路遥微微蹙眉，“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先别走，我有问题要问。”
孟雪的语气与刚才判若两人。路遥假装看向顾胜楠，询问她的意见。顾胜楠抱歉地看了眼孟雪，“不好意思孟小姐，我们的时间成本很珍贵，肯定是哪方对我们有利就会侧重于哪一方。”
言罢，她对路遥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欲走。“这件事不是我自愿的，我……是被逼的。”
孟雪见两人真不准备听她提问，情急之下吐露了秘密。顾胜楠和路遥此时正背对孟雪，两人背地里交换了下眼色，没想到这女孩儿轻而易举就被攻破了。人的欲望越重，破绽便越多，到底还是年轻，把很多事情想得简单。路遥在心中感慨，转身面对孟雪时，又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孟小姐，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对自己负责任了。”
顾胜楠再次坐下来，已经不是刚才和蔼亲切的做派，而是带了一点点威压。路遥走到一旁打电话，其实并没有拨出去，但让孟雪听到她在安排其他同事去会见另一位受害人。一场空城计，两人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