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我刚回来不久，身边没有特别信任的人。见到你就忍不住说多了。”
江一帆歉意地笑笑。路遥这才回过神来，端起茶杯掩饰尴尬的情绪，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和图灵签了约。江一帆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对她神游天外的表现习以为常，又笑道：“既然你和贺行之离婚了，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打算的话，有没有兴趣来我这边帮忙？”
路遥沉默片刻，觉得不该瞒着好友，于是坦诚道：“其实我已经是图灵的员工，最近正在参与筹备新品上市的活动。”
江一帆正在倒茶的手顿住，抬眸望着坐在对面的路遥，眉心微微一蹙，浅浅地问：“是么？”
“嗯，合约签了有些日子了。”
路遥回答。江一帆表情有一点尴尬，“那恭喜你了。”
路遥忽然觉得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能违约，赔偿金太高了。”
“呵呵，你想什么呢？傻丫头。我是怕你养不活自己才邀请你来帮忙的，既然你有更好的去处，我当然为你高兴。来，我们以茶代酒，祝你宏图大展！”
江一帆举起茶杯，笑容再度浮现脸上。路遥心中释怀，心想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这时，江一帆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再一次劝告她，“路遥，你真得应该自私一点，那样才会过得快乐。人各有命，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
“嗯。”
路遥点点头，笑得有些勉强。“试试看。”
江一帆理解她的为难，毕竟人要改变是很难的。此时，他搁在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路冰倩的名字有些扎眼。江一帆毫不避讳地直接划开接听键，按下免提。路冰倩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一帆，你能不能早点来接我？今天片场提前收工了。”
江一帆抿了口茶，“好，把地址发过来。”
“我已经给你发了定位哦，么么哒！”
路冰倩天生萝莉音，听起来就像十四五岁的少女。“等我。”
江一帆言简意赅，挂了电话。路遥识趣地喝掉被子里的茶，准备离开。江一帆见状，略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原本可以多聊一会儿的。”
“没关系。你们，和好了？”
路遥问完后，有点后悔自己多嘴。江一帆呵呵一笑，“她和我道歉了，态度还挺好的。”
“嗯。”
路遥挺好奇江一帆怎么会看上路冰倩，但这种事她也不好问。道别时，江一帆对路遥说：“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变成商业上的伙伴，或者对手。”
“嗯？”
路遥不太懂他的意思。“若是图灵收购的不成功，那我就准备成立自己的公司了。”
江一帆浅笑道。“我可以试试引荐你和文森特见面，至于能不能合作，我……”路遥想既然江一帆都知道自己就职于图灵了，她不帮忙可说不过去。谁知江一帆主动拒绝了她的提议，“路遥，我还没到需要你伸出援手的地步。我的事情，我自己来。”
“嗯。”
路遥再次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她和江一帆分开后，顾胜楠让她过去，说是办妥了。路遥直接打上车去了顾胜楠的咖啡店。顾胜楠问路遥想喝点什么，路遥本来想要一杯手磨咖啡，可忽然闻到一股咖啡香味儿，她没像平时那样觉得香气袭人，反而有点反胃。“给我来杯白水吧。”
路遥靠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揉揉额头。顾胜楠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伤心到这个程度了？”
路遥白她一眼，“胃不舒服，你想多了。”
“那就好，别我把事儿办成了，你再后悔了。”
顾胜楠调侃道。“不会。”
路遥答得斩钉截铁。说着，她面前多了两本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离婚证。她拿起来翻开，里面也是一样……“这是真的？”
路遥前后左右看了遍，依旧分辨不出真假。顾胜楠瞧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摇摇头，“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冒着多大风险给你办出来的？”
路遥嬉皮笑脸地说了声：“就知道你本事通天！”
顾胜楠一脸嫌弃：“这事儿吧，好在鲁宁提前铺了路。本来呢，我是坚决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毕竟一旦发现，我会有连坐的风险。不过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祸给鲁宁，一旦日后被发现，你要一口咬定真证是鲁宁办回来的。明白吗？”
“胜楠，你真是足智多谋，女诸葛再世啊。”
路遥的眼睛闪着光。顾胜楠早就对她的彩虹屁免疫，又拿出一沓资料，“指控江亚蓉的律师我也找好了，友情价打七折。还好你的证据有说服力，否则这种案子真不一定有人敢接。对方可是贺氏的二夫人，是贺氏三少的亲妈。若是官司输了，可就得罪了整个贺氏，别想在律界混了。”
路遥鸡啄米似的点头，连连称是。“杨律师已经安排人去你家乡调查取证了，不出意外的话，江亚蓉很快就会收到我们准备的惊喜。一旦落实罪名成立，司法机关也会介入调查。”
顾胜楠说着说着，语气严肃起来，她极为认真地看着路遥，提醒道：“一旦我们发起诉讼，江亚蓉会面临至少十年的监禁。贺行之那边……你有没有和他打过招呼？”
“没有。”
路遥实话实说。顾胜楠呼了口气，问出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说来也真是巧，偏偏在他离开的时间里，横生而出这么多枝节。你说如果他在国内，面临这种情况，是会支持你呢，还是会帮他妈妈脱罪？”
“你说呢？”
路遥反问顾胜楠。顾胜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认为他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的母亲坐牢。”
“那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好思考的？”
路遥和顾胜楠想的一样。她觉得贺行之作为目击者，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从来不曾想过要对自己说出真相，或许以前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死者楚婵娟的女儿，可后来他明明是知道了的，依旧选择了回避与沉默。这还不足以说明立场吗？“贺行之是车祸发生时唯二的目击证人之一。”
顾胜楠谈起工作来，可是六亲不认，“让他出庭作证，恐怕是不可能。现在要做的除了把证据准备好，还有就是保护好证人王强，他的证词非常重要，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嗯。”
路遥早就把王强的联系方式给了顾胜楠，而杨律师已经和王强见过面，王强表示会积极配合，出庭作证。当一切准备就绪，路遥却有些心神难安。她总觉得一切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而且过程似乎也有些过于顺利，好像平静的波涛下面还藏着什么。顾胜楠见她锁眉凝神的样子，和她有一样的担忧：“路遥，有些事情我们还要走一步看一步。”
“是，不能放松警惕。”
路遥会意。“嗯，意外随时都会发生，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顾胜楠捏着下巴，沉思道：“有一些案子甚至是人为制造的圈套的和阴谋。我总觉得贺行之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好像有人在故意针对贺氏，还有你们。”
“不要提他了。”
路遥心中忽然一阵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