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之回到家的时候,佣人说夫人被送到医院去了。等他赶到医院,江亚蓉刚被洗完胃推出手术室。“妈。”
他轻声唤道。江亚蓉眼珠转了转,却没回应。“我妈她怎么了?”
贺行之绕过贺远山,直接问护士。护士看他憔悴的模样,都忍不住心疼,“老人家吞了一瓶安眠药想要自杀,幸亏发现得及时,不然你得后悔一辈子啊!”
“你还来干什么?滚!”
贺远山用力推了自己儿子一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贺行之不发一言,跟着进了病房。“你是患者的儿子吧?请出来一下。”
护士长打开房门,扫视过一圈后,对贺行之说。贺行之点点头,立刻出去。“患者在服药前已经有了重度抑郁症的征兆,而且从她的治疗记录来看,似乎没有多大的起色。作为家人,你们一定要多关心她,千万不要火上浇油,要帮她做好心理疏导。”
护士长叮嘱道。贺行之沉沉答应了一声,没想到江亚蓉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一边是有了身孕的妻子,另一边是亲生母亲,该怎么选择?怎么权衡?这一夜无比漫长,贺行之守在江亚蓉病房外,心中还在惦记着路遥。她怎么样了?醒没醒?贺行之想了一圈,都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女性朋友能替他去照顾路遥。最后他勉强想到一个人,就给她打了电话。“星儿,去趟仁爱医院,帮我探望一位病人。”
他对贺星儿还算是放心。“谁呀哥?”
贺星儿正在家闲得难受。“路遥。”
贺行之懒得多说。“哈?现在大家对路遥的戒心可都很重。而且你们俩不是已经……”贺星儿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你去不去?”
贺行之打断她的话。“去,我让我哥和我一起哈。”
贺星儿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嗯。”
贺行之想多一个人也好,就应允了,“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那个,哥,路遥她怎么了?”
贺星儿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该问的别问。”
贺行之暂时不想公布路遥怀孕的消息,临走时他也告诉医生护士要保密。贺星儿吐了吐舌头,挂掉电话就去敲贺擎的门。贺擎扎了个朝天辫,正在假装头悬梁,不耐烦地问贺星儿这么晚了敲男生的房间门有何贵干?“有话快说,别妨碍我用功,耽误我一秒钟,我们国家的巴菲特就晚一秒诞生,知道吗?”
贺擎煞有介事地说。贺星儿眨眨眼睛:“三哥吩咐我们去医院替他看望路遥。”
“等我一分钟!”
贺擎连问都没问,关上房门迅速换好衣服,人模人样地从书房走了出来。“……”贺星儿诧异地望着自己亲哥,“你不用功了?”
贺擎斜睨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要劳逸结合。再说了,帮三哥办事,好处大大的,这也是一种投资方式。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
“哦。”
贺星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是,等两人到了仁爱医院后,护士居然说路遥已经被家属接走了!“什么家属?”
贺擎立刻问。“病人说是自己的哥哥和姐姐。”
护士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是病人自己要求转院的,我们当然不能强留。”
贺擎皱起眉头,问贺星儿:“三哥还安排了别人来吗?”
贺星儿摇头:“我不知道呀,三哥没说。”
“还是问问他吧。”
贺擎说着便拿起手机,结果电话还没拨出去,他妈的电话却打了进来。“擎儿,这么晚了你去哪了?你妹妹呢?”
三夫人语气焦灼。“哦我们两出来买点东西,星儿想吃小龙虾嘛。”
贺擎的谎话张口就来,贺星儿在旁边直冲他翻白眼。“赶紧回来!咱们一起去看你二伯母!”
三夫人责备的口吻催促道。“二伯母怎么了?”
这大晚上的,贺擎一猜准没好事儿。“你二伯母想不开,服了安眠药!赶紧回来吧!我们一起出发。”
三夫人吩咐。“好,我们这就回去。”
贺擎赶紧挂了电话,把这事儿告诉了贺星儿。“三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没说啊。”
贺星儿小跑着追上大步流星的贺擎。“他肯定不想让我们知道呗。我估计啊,二伯母是因为官司的事想不开了。这下三哥惨了,这道题比亲妈和老婆掉水里先救谁还要棘手啊。”
贺擎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箭一般冲了出去。贺星儿紧紧抓着安全带,“那三哥怎么还让我们来医院照顾路遥呢?他就不恨路遥吗?”
贺擎皱起眉头:“三哥也一定很无奈吧。”
“嗯。”
贺星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有时候相爱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爱就是要学会放手。”
闻言,贺擎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忽然掺杂进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他幽幽地问:“星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嗯?”
贺星儿下意识地隐瞒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个感慨一下,哥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
“呵呵,小丫头别给我打哈哈,说,谁家小子这么有福气?能入得了你的眼的,哥帮你把把关。”
贺擎忽然就有了一种兄长的威严感,一改之前不正经的模样,变得像个长者。贺星儿连连摆手:“没有啦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真是的。”
她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当然逃不过贺擎的犀利眼神,贺擎威逼利诱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了?说不说?”
“啊呀!哥!其实,我只是暗恋钟学长啊!你可千万不要去找他的麻烦,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贺星儿急了,说话都有些不连贯。“嗯?我这么优秀的妹妹居然暗恋别的男人?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听哥的,明天你就去和他告白,一举拿下!你现在还小,多谈几次恋爱对你有好处。不过一旦遇到渣男,一定告诉哥,哥帮你出头!”
贺擎煞有介事地指导起妹妹。贺星儿正处在对爱情懵懂向往的年纪,听了贺擎一番言论后,羞得脸颊通红,“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的事儿你别管!钟学长是有未婚妻的,我对他没有别的想法!”
“未婚妻?只要没结婚,你就有机会。不然我帮你把他的未婚妻撬过来,你去追你的钟学长,如何?”
贺擎笑嘻嘻地开起了贺星儿的玩笑。贺星儿却当了真,厉声警告:“你敢!”
“哈哈,逗你玩呢,认真了?好了好了,我才不管你的破事儿,臭丫头!”
贺擎笑得开心,完全没有把贺星儿的愤怒放在心上。两个人斗了一路的嘴,却都忘了把路遥已经离开医院的事告诉贺行之。直到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贺擎才想起来。贺行之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