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梨一把夺过楚缺手中的巾帕,怒瞪着。楚缺愣住一下,反应过来后,笑得不行。“还笑?”
钟梨气的把巾帕摔在楚缺身上。楚缺拿过摔过来的帕子,忍笑,“没说你。”
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头趴在钟梨肩头掩饰着。这种憋笑憋出的颤意,愈发让人来气。可不知怎么,气着气着,钟梨自己竟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在要出去的时候,手却被拉住了。“阿梨,我想说的是,董雪落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动手,更不值得赔上自己丝毫。”
钟梨脚下一滞。若是上一世,她肯定早就会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说上些大方虚伪得体的话语。这一世,她不想这般。“我做不到不计较,也做不到忍气吞声。”
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一眼楚缺的神情。在真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心不由就慌了些许。娶妻娶贤,谁不喜欢温柔大度的?更何况是世人皆赞有上古君子之风的楚缺。上一世七年,她从不曾见过楚缺真正计较过什么。哪怕最后身居高位,周围各种明箭暗箭恶意中伤,也依旧凡事留一线,宽以待人,不曾真正与任何人为难。饶是政见不合针锋相对处处等着揪各种把柄的人,也不曾在这些方面挑出过半分过错,甚至最后还不得不赞叹上一声楚缺乃真真是雅人深致、休休有容的如玉君子。她是不是太过斤斤计较了?可却莫名不想去改口,异常固执和倔强地沉默着。良久,终于听到对方开口。“一味忍让、忍气吞声不是宽容,而是纵容。”
这句话——钟梨不由微微抬眼,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正拿不准,又听楚缺说:“若还要你在外面处处忍让受屈,那就是我做的不称职。”
“可……”钟梨嗓子有些发堵,声音愈发发涩了几分,“我不会你说的那种,不动声色就把气出了,还让人心存感激。”
“我会!”
钟梨回头,直直撞上楚缺的目光,瞳孔里映出的满满都是自己,如星空一般,浩瀚深邃,莫名竟有一种回到了上一世的恍惚。躺在床上许久,钟梨闭着眼睛,始终睡不着。白日发生的那些事,楚缺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一直在脑中来回翻腾着。先前来不及细想的很多细节,一点一点都变得逐渐清晰。她想到,那几个嫂子来院子里看她,听到屋里有声音时的面面相觑和掩饰不住的震惊。屋里有伺候的人,或是其他亲朋也很正常,为何会露出那样一种神情?就好似,她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般。想必董雪落让人散布她不舒服消息时,其中定是掺杂了其他的一些东西。大抵会是好像看到有男子进了她院子,但没看太清这之类的话语。若真是这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邀请那几位嫂子进屋查看一番,不然心中已经升起的疑窦是根本无法打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