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刺杀?!”
茅不悔心中微微一惊,但接下来所发生之事并未顺着他的意料——只见这群着装统一着齐齐跪在马车前,哭天抢地,凄声叫喊:“请郡守老爷为我等草民做主啊!”
“草民本是正罡冶铁坊工人,上月冶铁坊模具破裂,铁水飞溅将我等灼伤。”
“但坊主不仅不补偿,还将我等赶出工坊,如今无依无靠食不果腹,还请郡守……”官差驱赶,可这些人犹如膝盖生根,硬是不走。此时马车中,冲出一肥硕如猪之人,一捋秀袍,大声斥骂:“尔等刁民!再敢阻短交通秩序,本官不把尔等抄家收监!”
拦车之人一听,纷纷面露惊恐之色,飞窜逃走。郡守的肥脸露出一抹猥琐之笑,搂住一旁小妾的盈盈细腰得意道:“这帮刁民,分明就是寻衅滋事。”
“本官一喊抄家便四散而逃,这不明摆着家中还有富余?”
那小妾娇声道:“老爷慧眼识人,一眼就看出这帮刁民图谋不轨。”
那肥猪郡守似乎被戳到爽点,继续笑道:“这帮刁民,分明就是自己懒惰!”
“就算缺钱少粮,把家中闲置住宅租赁出去,架着自己马车拉拉活,不也可以活的滋润?”
人群散去,繁华依旧。茅不悔低声咒骂:“混账!民造万物养尔等,尔无一物以报民!”
一旁,周游赶紧捂住他的嘴,瞪大了眼睛,涨红着脸低吼道:“不要命了?!好歹等人走远了再说!”
茅不悔将其手薅开,呸了两声:“胆小如鼠!嗝着十丈远,怕甚?”
等郡守的车队走远,两人才小心翼翼回到街面上。穿过花街,茅不悔幽幽说道:“刚才的肥汉修为低微,却身居郡守之位,我等可以只为突破口,探索其幕后主使。”
“潭郡乃湘州主府,恐怕一般仙尊还当不得此城郡守,应该是万鬼仙王——陈……”话犹未尽,同行的周游又扑上来,将茅不悔嘴捂住:“求您勿要再言!他可不同于寻常仙尊,保不准此刻正有耳目在你我身旁盗听!”
再往前走,街旁雕梁画栋的门市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破烂的竹楼。喧闹不再,有的只是两边隐约传来——男吼女骂孩童泣,如堕无间冤魂鸣。听着,让人心烦意乱。若是有修士居于其中,定然心神被扰,难得长进。“吱呀”一声,一扇大门忽的打开,一群身穿统一短褐的工人从中鱼贯而出。其中有数人遍体鳞伤,各手提一只朱漆木桶,奔命般逃出。桶表遇蚀,有些斑驳,但依旧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茅不悔不禁有些感慨,想起了家乡星球,工厂下班时的场景。实在是有些怀念……“这些家伙日日两班倒,身体每况日下,不比我们好多少。”
一旁的周游胳膊肘捅了捅:“喏,就在那边了。”
远处,漆黑一片的小巷口,有一人正手拿一叠报纸向过往的工人分发。但只有少数会将报纸带走,其他的不是看上一眼就扔,就是接都不接。而散发小报的那人也不恼,将丢掉的报纸捡起,继续发放。茅不悔大步走上前去,对散发报纸者说道:“这位仁兄,在下看了你们的报纸,十分认同,希望能加入,一起共创大业,还玄黄一个万民安居乐业之盛世!”
“在下于城郊乡野所组织农运已颇有成效,你我双方志同道合,不如合兵一处取长补短。”
那人看了一眼茅不悔手中报纸的日期,又看了看旁边的周游,转身就跑。其速快如脱兔,一息之间变消失在巷陌中。周游在一旁摇摇头:“我就说了,这些人没那么好接触的。”
二人转身离开时,茅不悔却笑道:“放心,到时他们必然会主动上门。”
“这些人有心无法,光是所创的报纸,字里行间都充满文青病,做工的仙奴哪能看进去?我见过太多。”
“他们组织工运接连失败,也皆是因此。”
“不过嘛,这都是必经失败与坎坷,终有一天他们会认识到。”
一旁周游满脸不解,接着询问:“就算兄台所说成立,就不怕那人是正道联盟官差假扮,本意就是引人上钩?”
茅不悔脸上笑容仍未改变:“倘若真是下饵垂钓,何必拘于一地,你那张报纸日期都是数月之前。”
“如此长的时间,早就该把此地之‘鱼’钓光离开了。”
周游点点头,进而说到:“那么,我们进趟城,就为了给那帮人吱一声?”
茅不悔:“当然不是,还需采购些物料。”
在药铺购置了些白磷、硫磺等原料,又在杂货铺买了些水玉竖杯,二人便转身原路返回出了城。所谓水玉,便是下界所说的玻璃。同行的周游自然不知其中原因,于是问道:“兄台,买这些东西作何?”
茅不悔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未明说:“你路上不是与我说,之前乡学所教授之修炼课程上,所发放的服用引人不适的丹药,还剩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