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茅不悔眉头微蹙,身后几人也议论起来。不过一长髯灰袍男子走出,自言身怀避水术法,能下海除妖。众人眉开眼笑,遂商定由海蓝带路,乘舟前往妖兽出没海域。“各位莫及渔场渔船皆另有人管辖,我去叫他。”
海蓝去转身离开,冲入一高脚屋内,不过片刻便揪出一身穿灰布短褐的蓬头少年。那少年被牵耳而行,痛得大喊:“海蓝姐!松手!松手!吾痛甚!”
“陈有量!你在岗期间怠惰因循、躲闲偷睡,该当何罪,跟宗主交代下吧!”
海蓝喝道。转头望见茅不悔,陈有量大惊失色,不用他人牵拽着便连滚带爬冲来,俯身跪拜:“宗主息怒,并非小人想要偷懒,而是渔场周遭妖兽作祟,实在难得出海一次。”
茅不悔和煦一笑,并未怪罪,反而将其扶起:“此乃妖兽之过,并非你之过,不必如此惊慌。”
“以后也勿要以小人自称,你我虽是上下级,但都是人,生而平等。”
闻言,陈有量如蒙大赦,连声道谢,赶忙带众人前往船坞。沿河北上,有凿大澳,可容渔舟,其下置柱,以木梁其上,其设计精妙隐蔽而不妨实用。但更让几名访客吃惊的是,坞中之船,竟能无桨而动,行于水面。“不悔道友,此舟既无艄公摇桨,亦无力者踏轮,是如何行于水面?”
杏南真人问道:“难不成是船后那轰隆作响之物?”
茅不悔轻笑答曰:“杏南兄猜的没错?”
“那船后之物乃是发动机,烧油运行,抵得上百桨。”
其他几人听了,纷纷赞叹此物巧夺天工。言语之间,已出了海口,复行百余里,至一岛屿前。岛上苍穹阴云密布,不夜而暗;四周海域波涛汹涌,无风起浪。船岛相距仍有数十里,海蓝停舟不前,谓之妖兽巢穴,不可近也。“请兄台施法降妖。”
众人共请之下,长髯灰袍男子却只得干笑两声道:“不知诸位可否查觉,这岛下海底有阵阵极阴之气散发。”
“这并非妖兽气息,而是某种邪物,此难以预料,不可近也。”
杏南真人大笑:“陈道友莫非是怂了?”
然而,激将法对此人并不管用,那林姓灰袍男子仍旧说道:“不可近,不可近!阴邪之气如此之重,恐怕不是一般邪物。”
茅不悔在一旁打着圆场:“既然林道友察觉邪物过于危险,那我等就此打到回府。”
“天色已晚,不知几位是否愿意在我那工坊中将就一晚?小蓝,可还有空房?”
一旁海蓝拱手回答道:“禀宗主,可以安排。”
其他几人也欣然同意,于是渔船掉头返回。溯洄从之,尚未至村中,却见众村民持炬执兵而行,连声呼喊,似乎是哪家孩童走失。茅不悔等人一跃上岸,询问后方才得知。村中三童朝出玩耍而暮未归,甚至附近数个村庄家有妇女稚童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滴血迹都未曾见到,不像野兽所为。“只是必然是邪修所为!这些妇女稚童被活虏去,自然不会留下血迹遗骸。”
一人说道。茅不悔一手托颔,也说出自己的分析:“此邪修偷虏妇孺,尚且未对丁壮下手,定然实力不济!”
“今日我等将其揪出,为这方黎民除了这一害!”
杏南真人等当即答应下来。他让海蓝组织普通村民先回去。邪修实力再弱,也并非常人手持刀兵能应付的。为避免打草惊蛇,几人未用自身灵力照明,而是接过村民火把,前往几片妇孺失踪区域。“这乌漆麻黑的一片,看着还真是邪乎。”
路上,其中一人左顾右盼,语气生寒。杏南真人回首笑道:“怎么,兄台莫不是怕了?”
那人赶紧替自己辩解:“我好歹也是正派仙尊,怎会怕了这过街老鼠般的腌臜邪修?!”
茅不悔赶紧出言制止:“切勿提我等身份,免得惊走目标。”
在这夜黑风高,树影摇曳的密林中,一行人搜寻了个把时辰,确是毫无收获。正当要原路返回,大路旁忽现一佝偻老者架牛车而行。“后生,能否出个人送我归屋,这黑灯瞎火,我恐遇野兽吃了我的牛。”
茅不悔向身边几人眼神示意,而后笑着上前:“老人家莫怕,就由我送你回去。”
那老者笑容可掬,请其坐上车斗,而后驾车离去。待二者走远,有人突然问道:“茅道友以身犯险,不会出什么事吧?”
杏南真人回答:“放心,万事他都算得精的很,别看其每每一腔热血,其实粗中有细,不会轻易铤而走险。”
途中,驾车老者忽而问道:“后生这林中豺狼虎豹,你有几分把握胜之?”
茅不悔笑答:“寻常野兽倒也无妨,路遇猛虎也曾勉强一搏,只要别遇见妖兽就好。”
老者听了,似笑非笑,继续赶车。车行约半个时辰,至于林中山洞前。此洞尚不及窗扉大,草木一遮,确实隐蔽难现。“哟!原来你这老家伙住洞里啊!难不成是尚未进化的山顶洞人?”
老者此时凶相毕露,声似虎豹:“你这后生,死到临头还敢摆出一副臭脸,因为你是个傻子?”
话音刚落,他双手掐诀,猛然扑来。“受死!”
“不,因为,我有枪。”
茅不悔迅速从怀中摸出一物。只见一道白虹激射爆发,邪修老者完全来不及反应,胸口便被洞穿。他怒目圆睁,盯着茅不悔手中那前带钢针的折型银铁:“你……你这是何法宝?为何连攻击之时都无一丝气息波动?!”
茅不悔走进近邪修老者身旁,一脚踏于其面颊之上:“洞中鼠辈,也不动脑想想,我为何敢只身与你同行?”
“此物唤做镭射枪,专杀你这类为祸世间的邪修!”
接着,他自视枪身,又自言道:“看来手工熔炼之材制作射芯确实差强人意,照此下去,再用三五次就得坏掉。”
邪修老者心脏被穿,全是凭所炼邪功赋予肉身强大生命力才硬挺至此。说话间,他已无法撑,头一歪,便咽了气。茅不悔松开脚,大步迈向洞口,灵力汇于指尖,聚成光团用以照明。入洞,屏息凝神向内探去,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眼前石洞大厅高丈余,四周方圆往来百步,其岩壁竖直,上下平滑,有斧凿刀削之迹。洞厅另一头有一石床,其旁森森白骨堆积,看样子是受害者。“这下与周围村民有交代了,不过……”走到石床之前,其上所放置的众多丹药瓶罐及一本蓝皮线装书映入茅不悔眼帘。将其拿起一看:“噬精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