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小世子笑,她从来不知道,一向面无表情的世子爷竟然也能露出这般纯真的笑容。自此之后,夏贤每日就绕着小颜夕转,但凡有关颜夕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也由一开始的笨手笨脚慢慢地熟能生巧,做的越来越好。小颜夕亦是十分黏着夏贤,看不到就哭,看到了又笑,让夏贤小小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异常的满足感。这一日,同往常一样,夏贤端着小碗喂米糊,刚喂进去就被小颜夕吐出来,夏贤耐心地放下碗,将她的嘴角擦干净,谁知不小心碰到一边的碗,哐啷一声,清脆响亮的破碎声响起,把身边的丫鬟们吓了一跳。夏贤面不改色的垂下头看了看破碎的碗和洒出来的米粥,淡淡地说道:“再去端一碗……”声音乍然而止,随即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抓起小夕儿就掰开她的嘴,伸手往里扣。小夕儿被夏贤的举动吓坏了,放声大哭起来,夏贤竟是不管不顾,从桌上拿起水壶就往小夕儿的嘴里惯,一边喊着:“吐出来,吐出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啊,快去。”
夏贤转头怒吼。丫鬟们被夏贤的举动吓得动弹不得,听到他的吼声,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去找大夫。小夕儿唇色发紫,开始挣扎哭喊,现在渐渐地没了声音,夏贤吓坏了,抱着她的身体,满脸焦急,喊:“大夫,大夫……”稚嫩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哽咽起来,眼中蓄满了泪水。如果夕儿也离开他,岂不是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不行,不行,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大夫很快就来了,替颜夕把了脉搏,眉头皱起,摇头说道:“世子,七小姐虽然中毒不深,但是她还太小,仅凭这点毒药就足够致命,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还请世子恕罪。”
夏贤迈着小腿走上前,矮小的身体还不到大夫的腰际,他一把揪住大夫的腰扣,冷冷地说:“救不活,本世子让你陪葬。”
大夫让夏贤小小年级却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气势给震慑住了,心中一颤,只得说道:“老夫尽力而为。”
两天过去了,小颜夕依旧没有什么起色,夏贤派人将城里的大夫都找来了,整个院子里人来人往,闹腾极了。安远候睁一眼闭一只眼,由着夏贤闹,那个孩子死了更好,也算是趁了他的心。林氏更是幸灾乐祸,转头地身边的何嬷嬷,“不是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这都两天了那个小贱种怎么还活着?”
何嬷嬷也不解,心里正奇怪呢,回答:“夫人,怕是那个小贱种命大,再加上世子请了这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吊着她的命,多活两日,依奴婢之见,再多也过不了今晚了。”
“那个小贱种绝对不能活,你去派人看看,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汇报。”
林氏点点头,吩咐一声。“是,奴婢这就去。”
夏贤连续两日守在床边,就算抵抗不住睡意睡了过去,也绝对不会离开床边一步,大夫们齐聚一堂商量药方,却一筹莫展。屋里静悄悄地,丫鬟奴仆都守在门外,夏贤坐在床边,眼皮子正在打架,毕竟还只是八岁的孩子,抵不住袭来的睡意。这时,清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蓦地抬头,眼中哪里还有困意,厉目瑕疵,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乔二?你来做什么?”
乔二一身粗布麻衣,是安远候府新来的下人,此时他单膝跪地,道:“乔二见过殿下。”
“出去。”
夏贤自然是知道乔二的来意,无非是想恢复身份,召集旧部重返古纥国。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想这些,只希望夕儿能够好起来。想要看透一个八岁孩子的心,其实并不难,乔二也是为此而来,他说道:“奴才有办法救七小姐。”
“真的?”
毕竟是个孩子,听到颜夕有救,夏贤眸光一亮,露出欣喜之色。乔二道:“殿下不想知道这毒是谁下的?”
“知道了又如何?”
夏贤目光沉静下来,看着乔二,道:“只要你能救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知道,乔二的目的。“臣惶恐。”
乔二楞了一下,他还没开口,小殿下竟然就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在他提出要求之前便做下承诺,而且竟然能够如此平静地问他‘知道又如何?’仿佛小殿下早已经看透一切一般。想到这里,乔二也不禁落下冷汗,这个孩子不简单,将来必成大器。“这个是解毒药,吃了之后调养几日七小姐便无大碍。”
乔二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夏贤。夏贤疑惑地眼光看着乔二,引来乔二一阵摇头轻笑,“殿下不信任奴才,无可厚非,但是殿下也该知道,再拖延下去,七小姐怕是过不了今晚,要怎么选择全权由殿下确定。”
夏贤紧紧攥住瓶子,厉目看了一眼乔二,打开瓶盖仰头便灌进嘴里,惊的乔二惊呼,“殿下……”还来不及阻止,便看到夏贤低头附上去,将嘴里的解药一点一点渡给小颜夕,完后才抬起头观察着小颜夕的脸色。乔二被夏贤的一番举动惊出冷汗,还好他给的是真正的解药,若是毒药?他楞了一下,才发现小殿下此番举动的真正含义,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告诫他不许对七小姐轻举妄动吗?还是说殿下知道了什么,这是对他的警告?怎么想,都觉得一个八岁的孩子真的有此能耐吗?乔二压下心中的疑惑,也不拐弯抹角,对夏贤说道:“在这个侯府里,没有属于殿下的任何东西,您的身边也全部都是别人的棋子,没有能为殿下所用之人,殿下该知道,就算这次就回了七小姐的性命,也难保不会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