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鲍达仁请坐,龚卿便开门见山说,“鲍书记,实在不好意思,就为梁栋这事,清晨来打扰您,我觉得……”“哎,不急不急,请您先落座,我给龚部长您上茶、上好茶,今儿是周六,咱们品茗聊事,共度难得的闲暇时光。”
龚卿接过鲍达仁躬身双手递过来的紫砂茶杯,放在茶几上,开门见山说,“鲍书记,昨晚我又仔细研究了几遍您转给我的那些举报信,信的内容绝大多数都是反映梁栋贪污受贿,生活奢靡腐化堕落等问题,况且绝大多数举报信都是去年八月至今年三月之间写的,没有一封一句话反映这个时间之前的问题。难道八月前后的梁栋是两个人?还是原来的梁栋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的坏?我看这事蹊跷得很。”
鲍达仁故作严肃地说,“龚部长,您的心情鲍某万分理解,我也不希望这梁栋出大事蹲大牢,组织上培养一个优秀党员领导干部,不是几两碎花银就能够培养出来的,都说没有一碗米喂大的孩子。纪检监察部门一贯的原则是,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民不举官不究,既然群众有举报,当然就得给群众一个交代,就是冤枉梁栋了,也得查个水落石出还他清白不是?否则还要我们纪检监察部门做什么呢?”
龚卿又说,“调研考察组在双河调研期间,确实也接到过群众的一些反映,也当面反复问过梁栋本人,但他始终矢口否认。向魏来书记征求意见,魏书记也用党性和帽子向组织保证,绝对没有的事。我也第一时间向您沟通过。后来我电话问过梁栋的妻子张娴,张娴也是赌咒发誓地向我们保证,她丈夫绝对被冤枉了。”
龚卿在认真地说,鲍达仁却没有认真地听。他起身取来一封自认为最有料最有嚼头的举报信,瞟了龚卿一眼,打开信封慢条斯理,拖声余气,一字一句地念到,“梁栋道德败坏,玩弄女性,十分下流,几次约我开房,他把我肚子搞大,还想用一万块钱私了,他是副县长,有的是钱……”“鲍书记,你别念了,这不适合您拿来声情并茂地朗诵。”
龚卿打断道。见龚卿脸色有些阴沉,鲍达仁把信扔在茶几上,喝了一口茶后微笑着说,“龚部长,虽然您是发帽子的,我是拿绳子的,咱俩的职责天生就是一对矛盾统一体,但在为党为人民教育培养选拔可靠可用的干部这一点上,绝对有着共同的使命与责任。您是伯乐,相信您也希望发现的是千里马,而不是害群之马。这梁栋的问题,我已征得市委辛书记同意,正准备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并向省纪委相关领导报告,将严格按程序处理……”“您看能否暂缓立案,再给市委调研考察组一次重新调研考察的机会?”
龚卿打断到。鲍达仁忽然收紧笑容,挪动了一下肥硕的身躯,干咳两声,声音浑沉地说,“龚部长,您才来多长时间?对这鹤鸣市的领导干部您了解多少?您见过梁栋吗?如果您觉得我们对此处理欠妥,您去找辛书记吧。不过,即使辛书记同意了,还得请示省纪委信访室的领导同意,毕竟那些举报信是省纪委批转市纪委的,这事我鲍某管不了了。”
见鲍达仁在她面前耍官威,龚卿心里嘀咕到,“你尽管嘚瑟,等我坐上副书记、书记的宝座,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遂起身带上房门,高跟鞋急促地敲打楼道发出的清脆碎响,渐渐消失在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