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项,不过,她却一定要做到。两道合而为一的影子一闪一晃,随即她便被独孤傲放进了轿子里,而他居然就挤在她的身边,一扬手向外面的轿夫道,“回宫。”
轿子不是宫轿,那是他想要避人耳目吧,原来他也不想要多事,是因为她曾经是南宫寒皇后的身份吗?她自嘲的笑了笑,他最在意的还是他的皇位他的江山,至于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沉默,他亦是无语,只是在颠簸中不时的掀起轿帘子的一角望向窗外,“凤儿,快入宫了。”
他低叹。她的胸口突然没来由的刺痛起来,心怦然而跳,听说就是在这宫里她害了他的母后,从此让她与他反目而成仇,甚至让他毁了她的国家,让她沦为了他的囚奴。“凤儿,你的脸色……”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向她。“我突然间有些头痛。”
她闭上眼睛,让身子靠在椅背上,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他,从前的过往只是一团模糊的从她眼前划过,她还是记不起来,但是,她一直知道,这皇宫里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厚重的宫门因为独孤傲的出现而大开,没有人问轿子里还有谁,凤紫若就这般在离开了天朝一年以后的这一天再一次的踏上了这个让她曾经开怀曾经伤痛也曾经恨之入骨的地方。宇熙,姐姐回来了。那一条长而没有尽头的宫墙内,当她踏入,心便开始了翻江倒海般的痛。宇熙,就在她随着独孤傲踏入属于宇熙的院子里的时候,那窗前的石凳上,宇熙正端然而坐,一本书就放在他面前的石桌上,他长大了,他也一定长高了吧。“宇熙……”凤紫若低唤,人已向宇熙飘去,宇熙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至亲的人了。她的声音让宇熙一个愣神,随即恍然抬头,他先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怔怔然的望了她好一刻钟,半晌才在她的笑容中惊醒过来,“姐姐,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宇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他奔向了凤紫若,这个世上他唯一的还活着的亲人唯一的姐姐。“宇熙,是我,是姐姐回来了。”
凤紫若喜极而泣,上一次她与他一起入宫时,那时候的她忐忑而不安,因为,她无法预知独孤傲会怎么折磨她,可是这一回,她却不怕了,当时光走过,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而人的心境也会随着时光的改变而变换。她知道宇熙的模样,那是因为在雪翁居里小童曾经拿过宇熙的画像给她,那时候的她甚至在迷惑为什么天山雪翁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呢?可是她问了,得到的是天山雪翁的淡淡一笑,“这世上,只有你才可以改变那两个人的所为,才可以让生灵少些涂炭,所以,关于你的一切我自然就收集了许多。”
她回想着天山雪翁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能力,但是,她会尽可能的做到一切,因爱而生恨,因爱也可以让人心暖。“姐姐,他们说你失忆了呢,可是,你瞧,你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
宇熙开怀的笑道,为了这么久的分别之后的再相见而开心雀跃。凤紫若轻轻点头,“是的,我失忆了,可是你虽然变化很大,但是,你永远都是宇熙,是我的弟弟,就算认不出所有的人,我也一样会认出你。”
宇熙拉着她的手坐在了他对面的石凳上,“姐姐,你的伤好了吧?”
他上下的打着她,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这让他放下了心。“我的伤早就好了。”
“那姐姐怎么不早些回来看宇熙呢?”
宇熙嗔怪的念她。“因为,因为我与一个人有个约定,这不,才结束了我便赶来见你了。”
“姐姐,你还会离开我离开这里吗?”
宇熙警惕的望着几米外正赏着花的独孤傲,然后压低了声音的说道。“先留下,至于离开,以后再说。”
她却不设防的以平常的声音说道,惹得宇熙不由得紧张了。“姐姐,你不怕被他听到吗?”
她笑,“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似乎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不是要以死来威胁独孤傲,而是她真的不怕死亡,死了就一了白了了,那该多好,可是上天,还是让她活了过来,甚至派给了她活着的任务,所以,她必须要完成。就在她在雪翁居醒来的那一刻,她便好象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从前所有的怯懦。“姐姐,就搬过来随我一起住吧。”
宇熙扯着她的衣袖肯求着。“不了,我在宫外有我自己的住处,我进宫,是想借助于这里的一切恢复我的记忆。”
“姐姐,那你更应该搬过来随我一起住了,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呢。”
“是呀,凤儿,你搬进宫来吧。”
始终默无声息的独孤傲突然间插语进来。凤紫若一笑,她何尝不明白独孤傲的心思,他要的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可是想到南宫寒,她还是拒绝了,“宇熙,我每天都会进宫一次的,只是,我每天也一定要回到我自己的住处去住,我只是不想为皇上惹来麻烦。”
闪闪眼睛,凤紫若示意宇熙一定要听她的话,这宫里潜藏着她与宇熙不知道的危险,住在宫外,又保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呢。宇熙没有再说什么,那一天凤紫若就留在了宇熙的住处,久别重逢的喜悦填满了两个人的心中,可是皇宫里,却有一个人恨恨的攥紧了拳,浮云宫里,独孤云恨不得冲到再回来的凤紫若的面前,她恨不得掐死凤紫若,可是理智告诉她,她绝对不能在这样的一刻出现,她要选择或者制造一个恰当的时机,她要再一次的置凤紫若于死地。想到十年前,凤紫若与独孤傲反目的那一刻,想到上一回凤紫若因为恨而离开独孤傲的那一刻,她相信,不出几日,她就会再将凤紫若从独孤傲的身边赶走,傲,还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她早晚要算计到他的孩子,她一定要要一个他的孩子。那一晚,凤紫若终究还是耐不住宇熙的肯求而留在了宫中。华美的宫中,一切仿如就在昨天,用过了晚膳,姐弟两个对坐在桌前,一杯茶,两个人,嗅着茶香,讲述着关于他们两个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姐姐,你失忆了吗?为什么你还知道这些所有。”
凤紫若笑笑,“我失忆了,这些,都是别人讲给我听的。”
“姐姐,那人未免对你周遭的一切都太过了解了吧,怎么连我小时候的事都知道。”
宇熙的话让凤紫若的心一震,是的,天山雪翁的人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仰望苍穹,却只有月色如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无边的夜色写满了朦胧与迷幻,让人忍不住的要去猜想,曾经过往的那年那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似乎与天山雪翁有着她不知晓的密切关系。睡倒在厢房里,洒了一地的月光,轻舞的窗纱飘动中,总是让她疑惑是不是有人就在她的窗外?这时候她才知道她想要恢复为在雪翁居的宁静的心已经没有可能,这宫里注定是一个复杂的甚至可以让一个人失去人性的地方,为了权势,为了争宠,女人再也没有了女人的温柔,有的只是算计,一个又一个的算计毁了女人们的天真毁了女人们的浪漫,也才让人越来越生出对女人的厌恶,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开始厌恶了自己是女人了呢,更何况是独孤傲?披衣而起,她撩开了窗纱,就在她伸手要接住那如银的月光的时候,眼前,一个温和的容颜悄现,他似乎已经站了许久,似乎那露水也打湿了他的衣角,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他望着她,眨也不眨的眼睛里都是柔情,唇动了动,他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仿佛说了,就会吓跑了她一样。“你是谁?”
她柔声问他,却并不怕他,他的样子很象独孤傲,这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在没有确切答案之前,她什么也不敢胡乱说出。“凤儿,你竟然忘记我了,竟然忘记我了吗?”
独孤谨有些幽怨的说道。“谨,是你吗?”
她试着问他,她真的不记得每一个人的容颜,因为,小童给她的画里并没有独孤谨的画,所以,她不识他。“凤儿,你终于记起了我。”
她的道出让独孤谨一时忘了情,独孤谨一探手就抓住了她欲接住月光的小手,“凤儿,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