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能可贵的,长宁公主虽金尊玉贵的被庆徽帝宠着长大,身上却没有旁的世家贵女身上的张扬跋扈,反而心底纯善,娇俏可人,大概是庆徽帝每日的谆谆教诲吧!因此,基本上宫人们皆喜欢这位金贵的主子,觉得她不仅惹人喜爱,而且脾性温和,待下人极好……无论在庆徽帝心中还是在永安宫大部分宫人心中,长宁公主便是宫中的一轮明月,散发着阵阵清辉照耀着他们……此刻,刚刚及笄的公主乖巧的坐在庆徽帝身旁,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到处咕噜噜的转着,瞅着台下不远处的哥哥姐姐们,目光穿过来往的婢女和内侍,长宁看见下方席位上三哥、四哥、五姐和幼弟皆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看见她投过来的目光后,都面部微动,显露一脸喜色,开始跟妹妹用眼神打招呼,甚至最为外放不正经的四哥李珏还做了丑丑的鬼脸,顿时逗笑了长宁,旁边的三皇子李贤人如其名,颇有端方贤德之风,性情温和守礼,谈吐得体,最为讲究礼仪周到,见四弟如此作为,暗中瞪了李珏一眼,以示警告,但此时正玩的开心的李珏那管的了他,仍然我行我素,李贤无奈,默默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也对上首的令月微笑了一下……而活泼的五公主李瑜也是爱玩的,看四哥玩的这样开心,也加入了行列中,和李珏一起隔空对令月做鬼脸。“扑哧!”
令月终是忍不住,掩唇笑了出声,眉眼盈盈,犹如圆月乍缺。“怎么了,皎皎?是什么让吾的小公主笑的这样开心,说出了让阿耶也乐一下……”旁边的小女儿娇娇的笑声瞬间引起了圣人的注意,他偏过头来,平日严肃的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低声询问。“你看,是珏哥哥,他的鬼脸好不好笑?”
令月纤指一伸,指着正玩的不亦乐乎的李珏给圣人看,庆徽帝目光一转,李珏立即吓得摆正了身子,讪讪的笑了几声,不敢再放肆了……“珏永远是这样,爱玩爱闹,没个大志,好在心地淳朴,对你也好,以后做个闲散王爷恐怕正和他意!”
庆徽帝轻哼了一声,开始批判他这个吊儿郎当的四儿子了,面上带着些许的无奈。“阿耶说的有理,珏哥哥曾说他就想做个逍遥山水的封王,这样才快活呢!不过……”长宁公主语噎了一下,纤眉轻皱。“不过什么?”
庆徽帝闻言好奇道。“能不能把哥哥们都封的晚一些,要不然都没有人陪皎皎玩耍了……”令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素白的小手颇有些羞涩的绞了绞衣袖,嗡声说道。“哈哈哈!这有何难!就依皎皎的,等皎皎出降后再给他们封地!”
庆徽帝拍了拍手边的座椅,心情畅快,顿时被长宁公主逗的开怀大笑,引得在坐席位的大臣们纷纷看过来。“阿耶不要笑的这么大声嘛!怪不好意思的,而且,皎皎以后也不想嫁人,就待在阿耶身边一辈子!”
少女扯了扯圣人明黄色的锦衣袍服,娇憨任性的说道。庆徽帝看着面前酷似阮贵妃的明媚脸庞,他叹了口气,拍了拍令月的手,以作安抚,温言道:“阿耶不能护着你一辈子,但是往后阿耶会给皎皎寻一个好人家,让皎皎可以一辈子做最快乐的小公主。”
“阿耶……”令月长宁公主有些哽咽,眼眶有些发烫,她一头扎进庆徽帝的臂弯中,平复自己的心情……自长宁公主及笄礼结束后,圣人身边得脸的田公公便极有眼力的开始下令让歌舞优伶们开始表演,因此,在圣人与长宁公主一问一答间,殿内已是笙歌阵阵,舞步翩翩了……大臣与其家眷们也开始放开手脚,你来我往的开怀畅饮着,美酒佳肴,歌声飘渺,绕梁三日,胡姬曼妙,引人入胜,一时间,气氛奇乐无比!而在皇子席位中,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面色颇有些冷沉,眸中酝酿着淡淡的雾气,似怅然,似不平,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而其身旁的桃色衣裙的少女则就比较明显了 ,低垂和顺的眉眼中带着一丝丝压抑的嫉羡,时不时掠过御座上面的两人,双手捏的发白……她不明白,同样是父亲的女儿,自己还是嫡出公主,皇后所生,与阿兄竟不如一个没娘的公主,如此巨大的差异,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娘亲是阮贵妃吗?看着眼前的精致菜肴,李襄没有一点胃口,甚至还偷偷拿玉著将糕点戳的乱七八糟,用来泄愤……“襄儿,注意礼节,莫要做那等愚蠢之事!”
正当自己沉浸于迷茫愤恨中,身侧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传来,威严中夹杂着漠然,仿佛再说一件公事,李襄浑身一激灵,顿时停下了手中动作,老老实实的坐于软席上,不敢再多做动作。要说自己最惧怕之人,其实除了父亲外便是阿兄,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仁厚端和,贤明有礼,对人上至圣人皇后,下至臣民百姓,皆儒雅非凡,堪称最佳储君,可她知道,阿兄并不是表面那样,他不说话的时候简直比父亲还要威严冷酷,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李襄甚至觉得他其实是言行不一的,比如说,永安宫人人都知道他们兄妹二人与长宁公主颇有不睦,是的,在外人看来,阿兄的确如此,然而,她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那年阿兄二十岁冠礼,所有兄弟姊妹都来为之庆贺,李令月不仅傻傻的送了很多金银重礼,事后还亲自来了明德殿,颇有些紧张的送了阿兄一个绣的歪歪扭扭的丑陋荷包,说这是她亲手绣的,希望阿兄不要嫌弃,想送给阿兄做冠礼,但是当时阿兄很不给面子的故意没有接住那个荷包,以至于荷包落在了地上,不巧的是,那是一个雨夜,地上淅淅沥沥的泥水瞬间就将荷包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