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执意想看,便看吧。”
李景行眼眸黯淡,像是藏着许多未曾言说的痛苦。以退为进,倒是真让苏玉有片刻的犹豫,但很快便被冲淡,看着李景行的手慢慢垂落,她便勾着面具背后的蚕丝绳扯动,金色面具应声落下,砸在软塌塌的锦被里。李景行眼眸微垂,左脸露出巴掌大的一块红肿,皮肤下尽是黑色毒素,隐隐有皮肤溃烂的迹象。苏玉有些惊诧的蹙眉,李景行便条件反射的想要抓起金色面具戴在脸上,却被她给反手按住。“我不过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才会有片刻愣神,你莫要误会。”
苏玉说罢,用指腹轻轻触碰着患处,这伤口很严重,跟其余地方白皙的肌肤不同,一眼望去,叫人心惊。如果真的是为了救她被蛇咬伤,那她造的孽可大了。“为何总是戴着面具?这样会影响伤口,更是无法痊愈。”
苏玉没有感觉到语气中的担心焦虑,李景行却是勾起唇角,淡淡的笑着,说道,“无妨。”
“我既然已经娶你为妻,便是貌似潘安又怎样?不过是平白惹麻烦罢了。”
“这般丑陋,倒是给娘子省些烦心事。”
李景行的话,让苏玉无奈到叹口气。这么听来,久病不治反倒是她的错了?不过这话倒是也没有毛病,李景行这块伤疤若是恢复如初,怕是比潘安还要英俊倜傥几分。到时候在街头巷尾走一遭,别说是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们会对他挪不开眼,就算是深闺千金,怕是都要求爹娘让媒婆登门,主动要做妾室吧?苏玉只不过是想想那般场景,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不必挂怀在心上,这伤疤已经随我多年,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只要娘子不嫌弃,我便也无碍。”
李景行捡起金色面具要重新戴上,苏玉却又抢过来,扔到梳妆台上。“此处只有我和你,又不怕会吓到旁人。”
“我虽然没有见过这般奇怪的伤口患处,却也还是要试着替你治治的。”
“待会儿,我去弄些草药碾成汁水,用纱布替你敷在患处,你以后回到院子里,便不要戴了。”
苏玉不由分说,有些霸道蛮横的样子显露出来。李景行心里顿时觉得暖洋洋的,也勾起唇角,笑着点头乖顺的说,“好,全听娘子的。”
“咳咳,那我出去找些草药,你就在屋里歇着吧。”
苏玉见他忽而笑起来,犹如春风拂面般,右脸完好无损,竟平白无故让苏玉泛红脸庞,躲闪不及。等跑出屋的时候,站在院子里,苏玉抬起手当做扇子不停的扇着风。这家伙,生得这么勾人做什么。“伤口化脓,应该以消炎为主。”
苏玉蹙着眉,找到僻静无人的角落,打开空间,翻找着灵丹妙药。从前倒是存下了许多芦荟和消炎的草药,即便是日益增进的灵气,却也无法让苏玉拿出西药和治疗器材。想来是时候未到,急不得。苏玉用药杵敲击着药材,看着化作粘稠状的绿色汁液,用纱布过滤过两次,留取最为精华的部分,端着回到屋内。看着李景行可能是因为过度劳累已经睡去的样子,坐在床榻旁边,仔细凝视着他。乌黑发丝,如同绸缎般,倒是用多少护发素都比不了。即便身穿粗布衣衫,也遮挡不住他的气度。苏玉原本揣测着,李景行常年佩戴着面具,是为了掩藏真实身份,躲避些许仇家或者熟悉他的人。可是这伤疤是做不得假的,难不成,李景行真是猎户?只不过生不逢时,空有一身才华却只能屈居于山野之间落魄?那若是这样,她岂不是误会了,苏玉蹙着眉,凝视着李景行的睡颜,手不由得伸过去,抚摸着他的眉眼。“回来了?”
李景行忽而睁开眼睛,反手握着苏玉的掌心。苏玉猛地想要抽回,却碍于他的力道,自认倒霉的说,“想给你敷药,又怕你在睡梦中被吓到。”
“我还以为,你是贪恋为夫的美色呢。”
李景行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苏玉按着他,让李景行继续躺在床榻上,轻轻用自制的扁木刮着绿色汁液涂抹在伤口处。“怎么样?会否有刺痛的感觉?”
苏玉有些小心谨慎的问。这直接触碰到患处的东西,况且苏玉又不知道是什么毒蛇,摸着石头过河,总是怕李景行的身体肌肤不耐受,或者又过敏反应,让伤口恶化,所以只是简单地涂抹了一层,试探。“感觉冰冰凉凉的,并没有什么痛感。”
李景行乖巧的回答,温柔的注视着苏玉。这眼神,谁顶得住啊?苏玉的手有些抖,索性将纱布直接盖在上面,又缠绕了两层。“这药膏我替你涂抹三日瞧瞧,若是没有好转,我再换其他的方子。”
苏玉说罢端着药碗就要离开,却被李景行从背后扯着手腕,猛地倒退两步坐在床榻边。李景行将头轻轻抵在她的肩窝处,问,“你担心我?”
“自然是担心的。”
苏玉倒是坦诚,说,“你若是有事,留下我照顾两个奶团子,岂不是孤苦无依。”
李景行的手臂逐渐收紧,搂着苏玉的腰肢,呼吸有些灼热的喷洒在苏玉的颈窝。忽然攀升的肌肤温度让苏玉觉得双腿有些发软,神智也逐渐像是被蛊惑般,不甚清楚。“除此之外呢?作为你的夫君,你可是担心我?”
李景行轻轻问着,同样有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垂。苏玉微不可闻的低声说道,“自然是有。”
“玉儿……”李景行颇为惊喜的眼眸亮起来,掰着苏玉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感觉彼此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李景行将她轻轻放倒在床榻上,用锦被垫着腰间,单手勾着脱掉外衫。帘幔里,一片春意盎然,苏玉不敢动弹的等待着,甚至是有着些许期待。“苏娘子……明日,我们可是要晨起就出发?”
春红的声音从内院传来,打破寂静和暧昧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