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黄昏迟暮都未曾等到苏志文归府,唐双儿也耽误不得,打道回府。苏玉拖着有些倦怠的身子回到主屋,对着铜镜将钗环卸下,回忆着接受到的消息。陈皇后并无所出,那日跟李景丰故作恩爱的模样,想来也是命苦的女子。她跟自己无冤无仇,哪里就会平白无故的请她进宫?真是身体有些不爽利?可御医的医术都是不俗的,除非是奇毒难解,其他病症,都能够手到病除才是。鸿门宴?想要哄骗她到宫里作为要挟?或者是言语提点两句?可齐王府并没有露出破绽,怎会惹得针对。苏玉对陈皇后知之甚少,所以此刻也有些想不通,愁眉不展。甚至是连李景行回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直到李景行从背后将她环抱着,风尘仆仆的寒气,惹得她有些躲闪,嗔怪的回眸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抬起手就去给他暖着捂捂,“你是要吓死我?好歹是要弄出些动静来。”
“难不成,你在屋里藏了人?需要我提前知会。”
李景行调侃道,也手腕微微用力的将她抱起来,用脚尖勾着圆凳落座,而苏玉则坐在他如同磐石般的腿上,搂着他的脖颈。李景行用鼻尖蹭着她的颈窝,冰凉和喷洒出来灼热的呼吸使得苏玉有些痒,想要后撤,却被李景行的一双手掌给按着腰眼,动弹不得。李景行低低呢喃着,“外面可冷,还是夫人的怀里暖。”
“沉迷女子温柔乡,是没得出息。”
苏玉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李景行闷哼一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浑话。可苏玉却知晓,李景行在男女之事上,是无师自通,从不觉得疲累。这兴致若是起来了,怕是要让她浑身都散架才算是作罢。果不其然,苏玉忽而脚尖腾空,被抱着扔到软塌上。不知过去多少时辰,苏玉累到睁不开眼。“下午,皇后娘娘身边的青璃嬷嬷来了,请我明日到宫里去。”
苏玉懒洋洋的,却仍旧记得要跟他说一声。李景行原本轻轻搂着苏玉的手指微微紧了紧,拧着眉,“怎现在才说?”
“你进门起,可是给我说话的机会了?”
苏玉提起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埋怨的撑着身子,用手扯着李景行的嘴角,看他有些吃痛却任由自己作怪的样子,心情稍微好些。“你好像,很不喜欢我进宫?”
苏玉敏感的察觉到李景行的心事重重,问。李景行抬起手,用指尖描绘着苏玉的唇形,点点头。“陈皇后背后是陈家,不得小觑。况且李景丰说不定会用后宫来钳制你,能避则避,去总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皇后娘娘应该是没有什么的,你只小心别说错话就好。”
李景行皱着眉,似乎想起什么,却又不肯跟苏玉说似的,“我也讨厌皇家,可圣命难违。”
那日,两人都心事重重的睡着,直到天亮。春红端着铜盆来叫醒苏玉,看着她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露出锦被的肩膀处有着清晰可见的吻痕,难为情的扶着仍旧跟周公梦游对弈的苏玉坐起来,“王爷怎就没有个轻重缓急呢?今天可是您要入宫去的日子,可迟不得……”春红拽着苏玉坐下,替她描眉画黛,梳着发髻,“这……也该是适当些的。”
春红不像是未出阁的女子,反倒像是已经年过半百的教习嬷嬷。苏玉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瞄着她,笑道,“你这丫头,倒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也不害臊。”
春红跟苏玉间也没有所谓主仆之间的惧怕,将发钗簪在她的鬓间,说,“女子哪里就有不懂此事的,只都是装模作样的故作清纯懵懂罢了。”
拎起苏玉绛紫色的宫袍,这是随着李景行的朝服一同赐下来的。布料是只有皇城里才能够用的云锦,绣着金线在阳光下瞧着,竟然是有种流动的感觉。衣襟处的兔毛也都是雪白的取了最靠近心口的那几簇绒毛,堪称尊贵。这绣制的时候,也要让十几个绣娘不眠不休的几日才能够做得出来。“去挑身其他的,这件不妥。”
苏玉低垂着眼眸,说。春红不解,“不是去椒房殿?见皇后娘娘该是隆重些的。别让皇后娘娘以为您对她有所怠慢……心存不敬。”
“青璃嬷嬷来传旨,说是进宫去诊脉。这套宫袍,该是要有景行在身边时才能够穿着,否则,就是故意在皇后面前彰显身份,惹得她不痛快。”
苏玉说罢,谨小慎微的到衣柜前看着衣衫,春红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指着某年生辰时,李琪树给她置办的那套冬装,问,“王妃,这件呢?”
苏玉摇头,“虽是朴素,并不惹眼,但图案是琪树用心挑选的寿字纹路和孝图。皇后娘娘若是看到了,怕心中会以为我是故意给她看的,到时候岂不是更加恼火?”
扯出一件青色的冬装,苏玉指着鬓间的翡翠发簪,说,“就这件吧,跟发簪倒是相配……”“可未免有些太素了。”
春红嘟囔着,苏玉眯起眼眸,也怕旁人觉得她轻视,从箱子里取出一副头面,做工精致又仔细,衬得苏玉整个人都出挑,移不开眼。“这样,便是好了。”
春红抿着薄唇,这才笑了,“王妃倾国倾城,什么衣服穿着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