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深夜时分,笙歌不断。阖府都弥漫着奢靡情欲的氛围,凌云郡主左拥右抱的坐在男宠怀里。正当凌云郡主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忽而听闻门口传来一声咳嗽,抬头借着几分酒气望过去,顿时清醒了不少。男宠们都吓得纷纷站起来,退到两侧,战战兢兢的如同拂柳般瑟瑟发抖。“爹,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凌云郡主眯起眼眸,瞪着身边的奴婢。奴婢赶紧将披风和外衫伺候着凌云郡主穿上,陈宰辅挥挥手,一群人都立刻退出去,不留下半分痕迹。凌云郡主被扫了兴致,随意的坐在软塌上,捻起两颗葡萄扔到嘴里。她是如何在陈府里过着日子的,陈宰辅就算是没有亲眼见到,也总归是有些耳闻,外面到底将她传成什么样子,陈宰辅也暗中派人去压着几分。或许是出于父女间的默契,亦或者是不愿亲眼看着不堪入目的场景,陈宰辅几乎没有不请自来。若是要来看望,都会提前知会,让凌云郡主将男宠们藏起来,不至于这般明晃晃。“爹,您恼什么?这群奴婢都是伺候人的,我又从来都不曾许谁。铁青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如何痛斥我呢!”
凌云郡主惯会撒娇讨好,扯着陈宰辅的手臂就晃悠着。这掌上明珠当年降生时,也算是九死一生,落地身子就有些不好,陈宰辅是骄纵宠爱长大的,舍不得大声说两句话,可谁曾想,竟然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为时已晚,也只能是继续庇护着。陈宰辅推开她的手,拧着眉看着满地狼藉,道,“你若是有陈儿半分稳重,都不至于让我如此操心。”
“胞姐性情自然是稳重,在椒房殿里,后宫诸多事都不理会,任由那群嫔妃爬到头顶来,给她脸色看。若是换做我,别说是后宫嫔妃的那些狐媚子,就算是多看一眼,我都要给她们些教训,知道知道后宫到底是谁做主。这皇后的威仪,太后的位置,都是陈家的。”
凌云郡主狂妄的说着,陈宰辅却皱着眉,道,“此话不能在外面随意胡乱言语,你可知道,陈家如今已经遭到陛下忌惮。”
陈宰辅是聪明通透的,李景丰对他的狐疑和分权,这些年来愈发明显。若不是嫡子手中还握着些兵权,怕是陈家都会被削弱的不成样子。陈宰辅心中有所怨怼,没有依仗也不敢公然跟李景丰对峙。可眼下却是不同,京城里出现了先帝最宠爱的皇嗣,曾经群臣都以为会登上宝座的齐王李景行。这便是多给了陈家一个选择,也是陈宰辅为何会深夜到访的原因所在。“听闻,你最近这段时日跟齐王走得甚是亲近?到底是如何想的?”
陈宰辅话音落地的问着,凌云郡主美眸微转,勾起唇角,道,“李景行怎么也要比皇帝好些,爹爹心底想着什么,女儿自然是清楚的。若是能够成事,岂不是……”凌云郡主在心机上,比陈皇后要更像是陈宰辅。陈皇后是用情至深的女子,虽然有着才学,却终究被“情”字给困住,动弹不得。“可齐王府,还有一个王妃。”
陈宰辅并没有即可反驳,只是眯起眼眸沉思着。凌云郡主摆弄着手指的护甲,望着窗外如同弯钩般的月亮,“她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不足为惧。”
“可你别忘了,那王妃跟齐王有着一子一女,即便是和离。那嫡子的身份都不会是你的,这日后会成为极大的变数和阻碍。”
陈宰辅思索长远,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凌云郡主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声音像是撒娇似的,却说出了令人心寒胆颤的话来,“爹放心,我已经派杀手暗中跟随着,等时机成熟,便将那孩子连同苏玉的性命都给了结。只有死人不会挡着我的路,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陈宰辅低头看着凌云郡主,没有说话。“既然这样,明日我便是亲自见见齐王,看他到底是如何想的,肯不肯识抬举。”
陈宰辅说罢,凌云郡主也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甜甜的说道,“多谢爹爹!”
堂堂宰辅,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野心却让他渐渐不肯位于人臣的位置。陈宰辅想着要更高的地方,掌握着更多的权利,他希望能够比肩皇帝,能够分一半江山,甚至是试图要操控皇帝,做真正的天子。这般野心,迟早会将人给吞噬,拖拽进深渊,只现在被蒙蔽住眼睛的人们,看不到。齐王府,李景行举杯对月的独酌,总觉得胃里不是滋味。躺在房檐上,身边的油纸放着从外面买回来的烧鸡,撕着鸡肉却感觉汁水发柴,口感也难以下咽,皱着眉直接扔到地上。暗影在下面,被烧鸡给砸了头,抬头看着李景行,大声说,“王爷,您若是想吃,我让后院小厨房给您做些下酒菜?你想吃什么?”
“想吃茯苓鸡汤。”
李景行喃喃自语的说着,仔细听,里面似乎还有着几分委屈。暗影叹口气,满脸都写着寒心的说,“王爷,您可是为难我呢。茯苓鸡汤是王妃的私家菜,且不说京城除了咱们王妃都没有人能够做,就算是有人,春红也随着王妃走了……我上哪儿给你找茯苓鸡汤去?您要不将我炖了,看看味道是否一样?”
暗影知道自家主子是患了相思病,可他又没有什么法子。“你?你怎么能够跟茯苓鸡汤的味道相比。”
李景行低头嫌弃的看着暗影,这眼神,实在是戳伤了忠心耿耿的属下那颗心,索性闭嘴不言。主仆两人望着天空悬挂着的弯月,想着苏玉等人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巫山,应该是安顿下来了?“言墨,我当初为何没有随着你走呢?”
暗影嘀咕着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