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不济,并非是推脱循着借口的言辞。很多时候,不得不信命运二字。苏玉迷迷糊糊的到此地夺了原主的身子,替代了她的命运,原本是想着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可不知何时却像是跟原主融为一体般。因她带来的这些姻缘,充斥着生活的每一天,也改变着她的想法和行为方式。许朗、明叔甚至是未曾见过面的镇国将军,这些原本不属于苏玉的,如今也都变得鲜活且难以失去起来,所以,若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很多时候,许多问题也没有答案可言。“身为娘亲,我该为琪花琪树和未出世的孩子考虑,不能让他们沦为阶下囚和人人都可以欺辱的丧国之人。作为夫人,我该跟王爷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不肯苟活。作为女儿,我既然手中握着镇国将军的令牌,就该要担负起责任,哪里有临阵退缩的道理?无论哪点,我都不该回京城,不是么?”
苏玉看着许慕寒,见他半晌都没有开口,沉默着许久,忽而转身的向着外面走去。这是一根筋的家伙,要是真想不通,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苏玉吓得心头一紧,翻身便想要追着,弯腰却因为双腿的肿胀而无法捡起鞋袜。听到声响,许慕寒回头看着苏玉,说,“你放心,我既然听了那番话,就不会将事情告诉旁人。可你的身体仍旧要紧,我从前听说蓉城附近的山脉上,生长着一种红花草药,对女子安胎最是灵验,只要服用便可无恙。趁着天色没有亮,我去寻来给你入药……”说罢,许慕寒的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红花草药?苏玉低头琢磨着,却并没有想起任何古籍中有所记载。怕是人人相传,造出来的乌龙神话吧。可让许慕寒有些事情可做,也算是好的。苏玉松口气,看着春红将煎好的汤药端进来,自远处就闻到了苦涩浓重的中药味,苦着一张脸,说,“好春红,能商量商量,日后喝药的时候将我敲晕过去,直接灌进嘴里可好?这般实在是太痛苦了!”
苏玉可怜兮兮的摆出令人心疼的模样,春红却是铁着心,递过去,“小姐若是无病无灾,哪里需要喝这个!”
“我喝就是,你每日都要来唠叨两句,耳朵都让你磨出茧子来。”
苏玉接过去,仰头喝尽,感觉口腔里弥漫着的苦涩,看春红从帕子里拿出来两块酸梅,赶紧接过来咬着,酸倒牙的味道又让她缩着脖子,口水连连。“您躺上去,我给您揉揉腿,也算是舒服些。”
春红搬来小板凳,坐在床榻旁边,主仆两人倒是无声许久。“言墨对你可好?这些日子都守在我的屋子里,倒是耽搁了你们小两口的日子。”
苏玉打趣的问,春红低头,轻声回道,“他是王爷的属下,如今要保护您的安全,哪里会说什么。战事当前,小姐能够帮我们将婚事操持了,就已经是对我们的偏爱。他对我极好,好的有些时候让我觉得受宠若惊,想着他对我的好,是不是要用其他什么来还。以前听镇里的老人说,情深不寿,便是夜里都睡不安稳。”
“哪里有那么多胡话让你信。”
苏玉有些困倦,眯起眼睛,却不忘嗔怪的说,“那天上的月老儿都将红线提前绑定的,从前受的委屈有多少,便叫言墨都还回来。你体贴贤淑,他疼你是应该的。等回到京城,置办些田产庄子,再从王府旁边的宅院收拾收拾,生几个娃娃绕着你喊阿娘阿娘,你就知道,好日子在后头。”
春红听着苏玉的话,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不由得勾起嘴角轻笑着,面若桃花。“小姐,您虽然嘴上不说,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您对王爷的心思。等战事结束,您也莫要守着面子了,跟王爷好生的搬回王府才好。这日日夜夜都是过给自己的,跟旁人有什么干系?可能是我有些自私,可偏觉得为什么要想着他人开心与否?天王老子来,都要自己快活才是!”
春红也是有些困到打瞌睡,言语之间忘了主仆之间的分寸,说出来几句粗鄙的话。话脱口而出,春红立刻精神起来,解释道,“小姐,我不是有意……”“……”床榻上并没有响起调侃的声音,春红抬起眼眸,看着苏玉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微微张开红唇,手却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做出保护的姿态来。“总归是要再补补身子的。”
春红轻手轻脚的将铜盆挪走,板凳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又扶着苏玉的腿,用锦被盖住。苏玉翻身咕哝了两句,吓得春红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此时的她能够睡着便是不容易的,春红坐在台阶处,回头看着苏玉,就这样在卧榻下面守了一夜,几次撞到木梁磕到头,痛得醒过来,揉揉脑袋给苏玉把脉,确认无恙再打着哈欠,稍微歇一会儿。明宅,许朗始终心底不安,却从谁那里都探听不来消息,站在沙盘前检查着蓉城的布防时,忽而想起什么。“谁看见慕寒了?”
许朗问,戚猛和江寒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摇头,“自用过晚膳,似乎就没见着了!”
许朗抬头看着闷雷滚滚的天,自言自语的说,“这臭小子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周围不知什么地方都是西域蛮夷的陷阱,他又莽撞……”戚猛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安慰道,“放心吧,小少爷是有分寸的人。自然不会被西域的那群蠢货给碰到,怕是想要替咱们瞧瞧周围,他的身手了得,不会有事的。”
“但愿……”可能是父子连心,许朗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而此刻的许慕寒,抬头看着悬崖峭壁的山脚,带着斗笠,轻轻敲响茅草屋的门,看着里面被叫醒的老伯,有些抱歉的问,“敢问老伯,这山顶可是有让女子安胎的红花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