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刘伯温,宋濂,汪广洋,吕昶等元廷降臣为代表的旧文人士族集团和以李善长,胡惟庸,汤和,徐达为代表的,白手起家的谋士武将等淮西新生贵族集团。
从朱元璋还为吴王的时候,两者之间,就已经水火不容。
刘伯温把持御史台,经常让一帮文人挑淮西派的刺,偷偷在朱元璋后面说李善长坏话。
李善长也不示弱,跟刘伯温针锋相对干上了,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在朝堂大打出手。
李彬,御史中丞杨宪,就是他们两派争斗的牺牲品。
朱元璋虽然心里不爽,却很高兴看见他们相斗,自己则只站在幕后,进行调解。
朱元璋对太子朱标道:“皇帝最怕地不是朝臣拉帮结派,而是他们凝成一股绳,合起力来对付皇帝。”
朱元璋一时难以决断,只好去找生病的刘伯温。
刘琏见皇帝突然驾到,连忙打开门,跪了下来。
“小民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刘伯温身体怎么样?”
“依然病地很重,都快起不来床了。”
“带朕去看看刘大人……”
“陛下请……”
刘琏在前面带路,走到刘伯温的大别墅中院,看见一个小丫鬟经过,对她道:“快给陛下上茶……”
“不用了,朕看下刘爱卿,一会儿就走……”
朱元璋来到刘伯温的房间,刘伯温听见皇帝来了,忙揭开被子,行动不便地下炕去迎接。
“微臣见过陛下,请恕陛下……”
刘伯温还故意跌了一跤,以向朱元璋表示自己身体真地有问题。
朱元璋赶紧上前朝服起他,对他道:“刘爱卿生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要不要让太医瞧瞧?”
刘伯温摇了摇头,虚弱地道:“不过是一些沉疴旧疾,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老臣谢陛下担心……”
说着用手去捶自己的后背,还故意“咳咳”咳嗽几声。
一边的刘琏对朱元璋道:“陛下,家父这么多年操劳过多,又不听小民相劝,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一遇阴雨天,家父的后背就疼地像是刀子刮一样……”
刘伯温谦虚地笑道:“都是为朝廷和陛下百姓做事,老臣心甘情愿,心里没什么怨言。”
朱元璋对身后的毛骧道:“回过头,你让太医院的宋神医给刘爱卿好好瞧下,刘爱卿可是朝廷肱骨啊,他不能倒下……”
“是,卑职记住了。”毛骧道。
朱元璋心里很清楚,刘伯温这是在装病,不过君臣之间的客套还是要有点。
朱元璋挥了挥手,让刘琏和毛骧下去,然后才从怀里取出那道刑部对李家的判决结果,对他道:“伯温啊,你看下这个判决结果,是否妥当?”
刘伯温拿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顿时脸颊阴沉,连忙跪倒在朱元璋面前,痛哭流涕道:“陛下,刑部尚书刘惟谦是要致您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啊,这个判决结果一公布,全天下的士族一定会对陛下文讨笔伐,陛下……”
刘惟谦正是胡惟庸的人,胡党大多都是武将,他们嫉恶如仇,杀伐果断,而且对那些文人为代表的旧势力豪族,有着天生的痛恨。
朱元璋,李善长,徐达,汤和,吴良,常遇春,胡惟庸……
这些淮西人,基本都是被元廷那些老士族豪强逼地走投无路,才起兵造反,现在夺了天下,不对那些王八蛋报仇才怪了。
朱元璋让刘惟谦去办案,就是有意让他从重从快处理。
朱元璋听到刘伯温的话,眉头一皱,对他道:“伯温啊,你身体不好,还是先休息吧,我再让朝臣去商量下。”
刘伯温痛哭流涕道:“陛下,老臣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朱元璋淡淡地笑道:“朕知道,你不要多想,还是快盖上辈子,这天气一年不如一年,小心着凉,加重了病体……”
说着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朱元璋也觉得处罚太甚,而且里面大多都是一些大字不识的佃农,这些农民,无非就是想有安身立命之地,活下去而已。
他也是农民,他心里清楚。
所以,朱元璋用御笔将那一千八百多个佃农全部勾去了,命令刑部释放他们。
至于李家全族,朱元璋为了警示天下老士族,为以后的改革开路,下令无论幼儿还是老人,全部族株。
毕竟改革就是要流血地,不流血的革命是不彻底地。
明朝的建立,就是革命不充分的成果,所以才导致老士族等地方豪强耀武扬威,敢对中央政权指手画脚。
他要为接下来的统一全国,土地清丈,户口清查,移民,社学,军屯……做充分的准备。
这些大事,每一件都需要朝廷大量的银子,现在国库没钱,就只能向那些为富不仁的老士族下手了。
朱元璋对大明描绘了一个雄伟的蓝图。
他不想杀人,他只想要钱。
判决结果递交给了中书省。
明初,中书省的权利很大,类似于唐朝时期的门下省。
右丞相汪广洋和左丞相胡惟庸,都对皇帝的判决结果不满意。
汪广洋觉得朱元璋的判决结果太重,竟然一下子要杀一千多人。
而胡惟庸觉得判决结果太轻,应该对牵连进去的所有人进行诛灭。
两党为此又闹开了。
皇帝判决结果的诏书,中书省迟迟不下发,朱元璋催了几次,都没有动静。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胡惟庸带着自己的人跪在奉天殿外,大呼道:“请陛下严惩溧阳李氏乱党,还朝廷和律法威严,用以告诫天下老士族。”
汪广洋也率领着自己的人跪在奉天殿外,痛哭流涕道:“陛下,请赦免那些无辜者,陛下千万不要做梁太祖第二啊……”
朱元璋头已经头地不像样了,提着天子剑从奉天殿走了出来……
宋濂在太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朝奉天殿走去,他眼睛看着朱元璋那把天子剑,没有丝毫的畏惧,内心却还有点窃喜。
你是皇帝你牛逼,来啊,斩了我啊,斩了我宋濂,你朱元璋就落个诛杀谏臣,文臣,遗臭万年的下场。
而我宋濂将会以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敢于直谏而闻名青史。
这正是我宋濂梦寐以求地,我是谁?我是魏征第二啊,老夫做梦都想成为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