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尤安杂记(1 / 1)

(你因何而存在,时间会告知你答案,生命会赋予你意义。)临近正午时分,炙热的太阳将树叶晒的不禁卷缩起来,隐藏在树上的知了正吵个不停,给这闷热的天气又添上了一层烦躁。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顺着青石小路进入了后院,这是他刚买下的一处宅院,里面房屋破败,荒草丛生,这里所有的一切荒芜的像是被人所遗忘了一般。宅院在岁月里经过多次翻修与扩大,现在到他的手里已经有了三进三出的格局,他最初看重这所宅院是因为它位于镇上最为偏僻的东南角,不近街道不与人来往,所以位置很是隐蔽,鲜少会有人来打扰。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整座宅院已经破败不堪,所以还需要修葺一番,便还未有人住进来,男子今天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房屋修葺得如何了。整体都修整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宅院的最后一个地方,那是处于大厅后方被主屋所遮掩的一个偏僻小屋。屋子院墙外红丝草爬墙而生,掩去那扇被风雨腐蚀而破败的木门。他轻轻推开,木门发出‘嘎吱’刺耳的声响,视野霎时开阔,只见院中杂草漫天,青苔黄叶。院子一角种有一棵刺槐树,根枝粗壮,错节盘根,只是在这盛夏时节,那枝丫之上却连一片绿叶都没有,枯株朽木的屹立着,与周遭荒草丛生的景象比较起来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他买下这里将近三四个月了,这还是第二次来这后院,院门正对着的是院中的小厅,走近些瞧便可见墙面红漆脱落,斑驳陆离,窗格残缺,再看屋中桌椅整齐摆放,尘埃铺地,看起来是如此的荒凉与寂寥。几月前,男子从相熟之人手中买下这所宅院,那好友曾对他有过这样一番嘱托:“在这宅院的后面有一所被单独隔出来的小院,它位置偏僻,如果你没什么需要用到的地方不如就先让它保留原样吧。”

“原因我倒是不太清楚,只是听家父提过一句,那好像是这座宅院第一任主人的住所。”

一阵阴凉的风吹过小院,惊起漫天的虫鸣声,赶工的工人得了命令,因不需要修葺这里便不怎么往这方过来,只是将小院收拾出了一条看起来较为整洁的小路,以便出入。他踏着脚下松软的泥土走到门口,正待要抬脚离开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道敲击声,很轻却又不容忽视,哪怕是在嘈杂的虫鸣声中也可轻易地辨识出来。他眉头微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接着第二声又轻飘飘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男子凝神仔细去听,只是那声音太细微,就好像是隔着这里很远的地方随风传来,过了一会儿那声音竟然开始密集起来。“咚!”

“咚!!”

“咚!!!”

一声接着一声,非常的有规律,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是有人躲在屋子一角敲击出来的声音,但是他刚刚才查看过这屋子,空无一人。世间虽有神仙鬼怪一说,但此刻于男子来说,倒更像是某人在作弄于他,他正要开口拆穿之时,一道声音轻飘飘传到他耳朵里。“在这里。。。”

那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细细的腔调,倒有些几分戏子的音调。“我在这里。。。”

那声音又传来了,他循着声音一步步慢慢往回走,直到他走到了那棵枯死的刺槐下。。。男子略显惊疑地看了一眼脚下,然后缓慢而又迟疑的半蹲下身子,细细一瞧,脚下的泥土正因为那一道道敲击的动作在轻轻颤动着。他直起身将耳朵小心贴在刺槐的树身上,紧接着,声音便异常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这里。。。他不清楚那下面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否有害,但他此刻莫名其妙的整颗心思都好似被它牵引了一样,不由自主的想要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泥土有些松软,带着些许的土腥味,铲子先前挖着还算是轻松,但是土质开始变得坚硬起来,导致后面越往下挖,便越是困难。他心中思量一番,发现已经往下挖了大约十一二寸左右,也依旧不见有任何东西,出于谨慎他打算先行放弃,后面再做打算。他起身正待要离去,身下的土壤莫名开始松动,心下正觉不妙之际,还来不及离开就掉了进去。。。一阵阵阴凉的风吹过,令他不禁觉得寒冷,略微挣扎了一下才醒过神来,初时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待他仔细打量了一眼四周之后,方觉阴森可怖。这是一个正正方方的房间,说是房间也不太尽然,因为他的四周皆是用石头砌成,不见门窗,没有可通风的地方。屋中四角各有一根石柱,他走进仔细观摩,石柱上面雕刻了一些动物模样的图案,但是最多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花纹,那雕刻的茎叶看似桑树,花朵之大又比之蜀葵。屋中正中间放有一副楠木棺材,棺身八尺,侧旁合盖、斜中带弧,棺身之前有一正正方方的石台,长、宽大约十七八寸,石台周身刻满了他看不懂的文字,只有两个是天昭的文字,刻着——尤安。他猜想那上面所写的大概就是他的生平概述,于是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他将视线又放回了石台之上,那上面放着一个盒子,是用一种很是罕见的胭脂树所制而成,颜色偏深,隐隐透着一缕特殊的香味。时间荏苒,木盒上沉淀了许多的灰尘,他拿出怀中的一方锦帕将它仔细搽拭干净,发现那上面也刻着同石柱上一样的花纹,但是比石柱上的要精致许多。男子沉思一会儿,才想起曾在一本古书中见过它的身影:扶桑,茎叶皆如桑,叶光而厚,树高止四五尺,而枝叶婆娑。自二月开花,至中冬即歇。其花深红色,五出,大如蜀葵,有蕊一条,长於花叶,上缀金屑,日光所烁,疑若焰生。一丛之上,日开数百朵,朝开暮落。插枝即活。出高凉郡。一名赤槿,一名日及。扶桑是否真的存在,他并不知晓,因为写有这段话的书籍是一本讲诉鬼神之说的话本,但是今天的这次遭遇倒让他隐隐觉得或许那本书中所写也并非是无中生有。指腹轻轻磨蹭那上面的暗纹,他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仿佛一直有种声音在诱惑他:打开它,打开它,只要打开了这个盒子你便能知晓每日梦中醒来所忘却的真相,就能明白为何每日心中总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明明他什么也不缺了,娇妻,权财这些他都有了,但为何心下总是苦涩无味的?他颤抖着手小心地拿开盖子,但那盖子封的严实,他耗费了一番力气才勉强打开一角。盒子刚打开一角就见一团雪白色从眼前一闪而过,他慌忙起身四处张望,这屋中空荡荡的,不用费什么力气他便看见在那副楠木棺材之上有一只雪白色的狐狸。它优雅地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后看向他,在它一眼望来之后,男子竟觉得心中所思所想在它看来如水般清晰明了,正惊异之际,那狐狸对着他微微颔首,随后就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就好像做了一场黄粱美梦。你道它是古怪,却又觉情理之中。。。他睁开眼,只觉浑身疼痛难忍,略微一定神发现自己正躺在那棵槐木之下,身上盖着层层阴影,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棵槐木已经枝繁叶茂。他皱了皱眉,心下倒不太确定刚才所遇之事是否只是一场黄粱美梦了。眉间突然一阵疼痛,他略微一动,右手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什么,他低下头一看,只见一个胭脂木盒在自己的右手边搁置着,其形状花纹皆与刚才见到的相同,盒子已经完全的打开,里面装着一块暗红色的布,有些破旧,但是触及柔滑,布料上乘并且在那上面也绣着扶桑花的图案,男子拿起它之后发现在那块布的下面还有一本书籍,书页已经开始泛黄并微微的卷边,还有被虫蛀过的痕迹。他将它拿起,翻开瞧了瞧,眉头微皱,那上面写了一个故事,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一本普普通通的书为何要这么珍而重之的放在这种上好的盒子里,还有那只狐狸又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好像通人性,颇具智慧。那声音,难道也是狐狸所发出来的吗?如果是,那它为什么要引诱自己打开这个木盒子,是为了逃脱这个牢笼还是为了告诉自己什么?这盒子密不透风那狐狸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答案就藏在这本古怪的书籍里。他翻到第一页,上书四个字,虽有些模糊,但还是隐约辨识的出来————《尤安杂记》。他皱着眉头翻开了下一页,是一行较为短小隽秀的字:当你打开这本书的时候,就表示一切都得到了终结,所有的生命都获得了安宁。但是朋友,在这里我只想奉劝你一句,不要去深究它的真假来历,因为它只是一个故事。写这本书的初衷我早已记不清了,但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我却一直都忘不了,甚至于也会时常在梦中回忆起那天的景象。时间久了我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魇。它并不是属于我的故事,起初我也只是从一个年轻的姑娘口中听到,出于某种原因我将它写了下来,却不曾给与他人看过。这本书有一小半是从姑娘口中听闻写下,后来那姑娘失踪了,我经过多方打听才继续提笔加以润色写完它。————尤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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