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壮班和皂隶去小牢周边掘地三尺找聚宅,杨大嘴去查县志查衙门背景,徐大去倚翠楼打探消息,八喵去树荫下念佛。 有一只小母猫羞羞答答的来到树荫下,八喵突然炸毛将它吓跑:滚蛋蛋,这是喵爷地盘,你想来抢地盘对不对? 县志之前被人翻过了,弄的乱七八糟,还是王七麟去帮忙查找才找到一些信息。 衙门前身是前朝一名郡候府邸,这郡候姓巴尔虎,乃是前朝贵族,吉祥县、高园县等地都是他家的分封地,所以宅邸修的这么威风大气。 但杨大嘴查到的信息就这么多,郡候家族的情况、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下场等等,县志没有记录,只是说几代郡候都是残暴冷酷,自称猛虎食人侯。 看到这里王七麟大概有所猜测:本朝太祖皇帝起兵反元时对前朝贵族痛下杀手,食人侯凶残,皇朝大军自然不会放过他,肯定是攻下县城后满门抄斩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文献记载来佐证,于是他们继续翻找起来。 古怪的是,他们把县里的典籍库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翻到相关记录。 王七麟倒是从中挖出一本武学典籍:《铜人功》。 典籍古旧,字写的歪歪斜斜,一看就有游戏风尘的高人风范。 这让他大为惊喜! 怀着激动与敬畏并存之心,他打开了小册子。 第一页是空白。 第二页也是空白。 往后全是空白! 王七麟纳闷了:难道这是无字天书? 那得好好研究了,说不准自己机缘巧合得到了什么前朝遗留的神功秘籍! “七爷,走,咱该吃饭了,今天我请。”
杨大嘴来找他,看到他手里的册子后笑了:“七爷翻看这东西干什么?看这狗爬一样的字就知道,这是库房看守家的娃娃写来过家家的东西。”
王七麟抽了抽嘴角,很失望:“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外家硬功夫的功法呢。”
杨大嘴问道:“七爷你想要练外家硬功夫?”
王七麟点头。 杨大嘴斟酌了一下道:“在下倒是有一门外家硬功夫,不过很寻常,叫做十三太保横练,七爷要是有兴趣,我可以送给你,但只能给你手抄本的典籍,原本的我家里不让动,那是传家宝。”
王七麟再次大为惊喜:“你家有十三太保横练典籍?对了,好像窦大人家也有?”
杨大嘴笑道:“窦大人的十三太保横练就是我传授给他的,否则你当我为什么能做副捕头?哈哈,不过我家这十三太保横练可不是什么高深功法,是江湖上许多人都会的外家功夫,七爷能看上?”
王七麟连连点头:“当然,多谢杨副、杨大哥,多谢杨大哥慷慨!”
杨家是前些年才迁来吉祥县的外来户,起初他加入衙门后是壮班一个小壮士,干的是力气粗活。 但他爷爷年轻时候跟着镖局跑过江湖,家传十三太保横练,于是他用十这门功法给窦大春走了后门,加上自己功夫强于其他衙役,从壮士升为副捕头。 吃午饭的时候,他回家把功夫副本拿给了王七麟。 王七麟打开一看,里面倒是有字有画,就是字写的跟狗爬似的,画也画的很抽象。 杨大嘴讪笑:“这是我当初给窦大人传授功夫的时候自己描的,字不怎么样,不过七爷放心,这功夫是实打实的,里面一点错都没有。”
说着他挽起袖子抽出腰刀,一刀砍在手臂上。 黝黑粗壮的手臂上汗毛密集,刀子落下,只有一道小伤口。 杨大嘴骄傲的说道:“我练的不到家,我爷爷说这十三太保横练练到炉火纯青那也是一门顶级的硬功夫,刀砍一道白印,枪刺一个白点!”
王七麟眉开眼笑的贴身将秘籍收好,冲掌柜的喊道:“给我再来两道硬菜!”
杨大嘴正要咧嘴笑,然后忽然陷入沉思:好像是自己结账啊。 下午他们还要再查,皂隶班头侯矫健风风火火跑来:“老杨,有案子、有案子,你赶紧跟我走。”
破案归捕快管,平常都是窦大春带队查案,但窦大春不在那三班班头都能管。 所以杨大嘴纳闷:“有案子你去查就是,我这里忙呢。”
侯矫健愁眉苦脸的说道:“是个不好办的案子,我办不了,得让你去看看。哦,王大人也在,也想请王大人去看看,窦大人曾经说过,王大人可是神捕。”
“什么案子?”
“有个妇女带着儿子在东塘洗衣裳,结果母子两人和一个青年一起落水,母子两人上了岸,青年死了。”
“当时有行人路过,说是母子两人落水、青年去救,结果青年把她们母子二人送了上来,自己淹死了!”
杨大嘴道:“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是不是青年家里人要母子两人赔偿?”
侯矫健说道:“没有,但母子两人说他们不是被青年救上来的,而是青年逗她儿子下水,这事她家没有责任,是青年自找的。”
杨大嘴拂袖道:“肯定是妇女在胡说!”
“可是这妇女是这两年从沿海迁来的人家,周围人家都知道她有好水性,她家娃娃也有好水性,所以她说自己娃娃即使落水也没危险,自己就能救上来,压根用不着别人来帮忙!”
杨大嘴的嘴角开始赵四式抽搐:“这个、这个也有些道理哈?”
王七麟看不下去了,问道:“淹死青年捞上来了没有?他是不是穿着衣服下水的?”
侯矫健叹了口气道:“他的衣服在岸上,他光着身子在水下洗澡来着。”
这下子案子不好办了。 罗生门! 杨大嘴求助的看向王七麟,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种案子让十个他也处理不了。 案子牵扯到妇女和孩子,作证的是路人,他总不能打板子来逼供吧? 怎么破? 没法破! 王七麟道:“走,看看去。”
东塘是吉祥县内几个自然水塘之一,位于城东地带,周围有扶风弱柳,此时正是夏季,夏风吹过,柳枝摇摆,分外风情。 水塘的水质清冽,少有水草,岸边常有周围人家来洗衣服,天气热了也有人来洗个澡、冲个凉。 此时水塘岸边围着许多人,有中年夫妇搂着个双目紧闭的青年哭喊:“大柱啊大柱,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娘呀。”
“柱子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呀,爹还要给你娶媳妇呢,你醒来呀!”
一个妇女搂着儿子瘫坐在岸边,围观的人冲她指指点点,她口中喊道:“不关我娘俩的事,不关我娘俩的事!”
王七麟一行人到来,围观的人纷纷避让: “官差来了。”
“不光衙门的官差,听天监也来人了。”
“听天监又来了?我就说这事古怪,东塘里有水鬼在索命!”
看见他们到来,妇女搂着儿子连滚带爬扑过来:“青天大老爷给俺们母子做主,这事真赖不到俺头上……” “闭嘴,本官自会调查,让你说话你再说话。”
杨大嘴厉声道。 妇女瑟瑟发抖,搂着儿子又退了下去。 “过路人何在?本官有话要问。”
一对庄稼汉打扮的父子和一个行商打扮的汉子先后走出来,从他们口中,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今天天气热,这会又已经是中午了,天气更热,一个青年和妇女怀里那孩子下水塘去洗澡。 那孩子忽然尖叫,青年游过去救他,妇女也下了水,结果妇女将孩子拖了上来,青年却消失了…… 妇女叫道:“这是胡说,他们两个冤枉俺哩……” 杨大嘴指着她厉声道:“不让你说话,不准说话!”
他又蹲下看妇女怀里的孩子,露出老鹰见小鸡似的慈祥笑容:“小孩,你说说,那个哥哥是怎么救你的?”
孩童使劲往母亲怀里挤,嗫嚅道:“哥哥在水里扑棱,好吓人,娘将我拉了上来。”
青年的母亲哭着叫道:“丧了良心呀!你们良心被狗吃了!我家柱子是为了救你家儿子死的呀,你竟然、竟然,呜呜,天老爷,这丧天良呀!”
双方各执一词,情况一时混乱。 谢蛤蟆沉吟道:“不如这样,老道略懂回魂之术,让老道将这小哥的阴魂暂时从阴差手里拉回来,听听他怎么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