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话句句扎入陈慧言的心里,这些都是她要面对的现实。她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像其他儿女一样为妈妈撑起一片天。“我可以的。”
她坚定自己,下定决心,以前那么难的路她都走过来了,这次她也一定能可以。这八年来,她从没让自己停下来过,她能凭一己之力偿还债务,就有能力赚钱给妈妈看病。“如果你愿意,搬到陆家来吧,过来照顾你的妈妈。”
老夫人提议。“你也知道治病是个漫长的过程,我会请最好的肿瘤专家为你妈妈会诊,会用最先进的仪器,最好的进口药为你妈妈治疗,这些能让吴嫂少受一点苦,少遭一点罪,多一些时间陪在你的身边。”
老夫人的一席话彻底打动了陈慧言。陆家提供的治疗条件是她无论怎样努力都达不到的标准,为了妈妈,她不想顾忌那么多的尊严和自尊。只要能让妈妈的病好一点,她做什么都愿意。陆老夫人每次都在她们最困难,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伸手帮助她们。陈慧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感激客套之类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浓浓的深深地化成了一句。“谢谢您,老夫人。”
老夫人会心地笑了。陈慧言把老夫人的意思转达给妈妈,妈妈听了思索了好一会,“老夫人就是这么善良慈悲,慧言,妈妈也想你能留在我身边的,只是……”“只是什么?”
她不解地问。“只是我不希望你也留在陆家。”
妈妈一直都不喜欢她到陆家,这八年来,从没让她踏足过陆家一步。妈妈说,陆家是豪门世家,我们只是普通的小门小户,承蒙陆家照拂,欠了陆家那么多,不要让她去麻烦打扰陆家。“妈,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如果你不想让我去陆家,那你就从陆家搬出来吧。医生说你不能太劳累,身边需要有个人照顾。你岁数也大了,照顾老夫人的责任也该卸下了。”
妈妈考虑了许久,“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委屈什么?”
“委屈你跟我一样,到陆家做一个保姆。”
“妈,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接妈妈出院那天,是陆家的司机张叔来的。陈慧言退了出租屋,并同李叔李婶辞了职,李叔李婶虽千不甘万不愿地让她离开,但也明知留不下她,只说等她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回来,她们永远欢迎她。临走时还特意多给她一个月的工资,叫她记得常回这边看看他们老俩口。陈慧言的行李很简单,只是几件换洗衣服,她便随着妈妈来到了陆家。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决定却改变了她一生的人生轨迹,也让她尝到了爱情的千般滋味。坐在车里,路越走越静,但也越来越美。眼前优美怡人的景色,绿树扶苏。红砖瓦墙围着占地约千坪的花园洋房,四周郁郁葱茏,青翠茂密。美轮美奂的犹如进入了世外桃源。车子穿过镂刻的金属大门,绕过花坛、喷泉、游泳池,停在了宛如城堡的别墅门前,里面的装潢更加彰显了豪门的荣光。她知道陆家很有钱,只是没想到会富丽堂皇的这般漂亮。妈妈住在陆家别墅左侧一间佣人房,里面的摆设和装潢居然比她租住的房子还要宽敞明亮,干净整洁。于是,从这一天起,陈慧言便正式成为了陆家的一个保姆。清晨,她起的特别早,精心准备着老夫人的早餐,南瓜小米粥、小笼包,几样精致的小菜,在她的忙碌下新鲜出炉。在饭店里呆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厨艺却是没的挑。以前妈妈会把陆家剩下的饭菜送来给她吃,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给妈妈提建议。想想那时,过的虽清贫,但心却是快乐的。妈妈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也过来帮忙,她忙推着妈妈离开。“以后厨房的事我来做,你去多休息一会儿。”
妈妈拗不过她,转身上楼侍候老夫人去了。当老夫人仔细品尝陈慧言的手艺时,不住地点头称赞。“没想到慧言的手艺这么好,现在的女孩子已经没有几个肯下厨房了。”
“这孩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愿意研究些菜谱,在饭店干了这么多年,多少也学到了点。”
提到这些,妈妈还颇有些小骄傲地笑了。其实,陆家的工作挺轻松,最起码比她在饭店轻松了许多。别墅有定期的保洁公司过来清扫,衣服送到专门的干洗店清洗。而她只要精心准备老夫人的一日三餐就可以。一晃几天过去了,妈妈迎来了她的第一次放疗。治疗的过程是痛苦而难熬的,陈慧言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妈妈所遭受的疼痛,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的滋味真是难受极了。因为是第一次放疗,副作用没有那么明显,但妈妈似乎隐隐感到自己的病并没有想像的那么乐观。可在她面前依然笑的开心,反而开导起陈慧言。“没事的,慧言,不用担心,妈妈的病会好的。只是因为我的病,害的老夫人为我操心,你在她身边,一定要尽心尽力照顾好老夫人.” 陈慧言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明天,陆先生就要回来了。”
说到这,妈妈的眼神似有些担忧,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陆先生是个好人,他……他……”妈妈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说明白,只是告诫她,“陆先生回来,你不许顶撞陆先生,不许招惹他,不许忤逆他。”
最后,缓缓地叹了口气,“还要离他远点,能避就避吧。”
陈慧言不明白地问。“这个陆先生脾气很大吗?”
妈妈不再言语,只是有些担忧地望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妈妈的担心所为何来,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职责。陆家的别墅很漂亮,尤其是老夫人的花房。各种各样的名贵花草见所未见。得闲的时候,她喜欢到这里闻闻花香,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令她暂时忘掉许多烦恼。“喜欢这里吗?”
老夫人站在她的身后笑吟吟地问。“喜欢。”
陈慧言由衷地说。“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这里,可她们喜欢的不是我的花,而是这幢富丽堂皇的别墅,想成为这里的女主人。我物色了很久,始终没有碰到合适的。”
她从公司的未婚女子,到世交好友的名媛千金,其中不乏有与陆家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她寻了这么久,却没找到一个能让她称心如意的人选。“慧言,你想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吗?”
陈慧言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问,诚惶诚恐地回道:“老夫人,您别误会,我喜欢这里,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没有别的意思。”
老夫人见她解释的不明不白,笑了笑说:“想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女孩子吗?都喜欢这些。”
“我喜欢这里,是因为您对待我们像家人,老夫人,您对我们有恩,我一直铭记在心里,欠您的恩和您的钱,我这辈子是一定要还的。”
老夫人欣慰地牵起她的手,“傻孩子,不要总是把那些当成心理负担,你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安心地住着,好好照顾你的妈妈。”
陈慧言用力地点点头。晚上,陈慧言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妈妈说今晚陆先生会回来,一定要认真仔细并且特意交代了先生忌口的食物。这个陆先生为什么不像老夫人一样呢,香菜不吃,洋葱不吃,芹菜不吃……,这不吃那不吃,这是一个难侍候的古怪老人。晚餐准备完毕,妈妈便叫住了陈慧言,让她回自己的房间,陈慧言知道妈妈有意让她避开陆先生。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她也确实不喜欢与有钱人打交道,这个陆先好像很难相处。不一会儿,便听到汽车停在了主屋前面,陈慧言透过窗前明亮的灯光看见张叔穿着笔挺的西装,从车里下来,打开车后门。有钱人真讲究,坐车还要别人开车门。陈慧言讪讪的回到沙发上,不再去关注与她无关的人。她只要时刻注意陆先生和陆老夫人用完晚餐后,她去帮忙收拾就可以。虽然妈妈一再叮嘱,她自己应付的来,但她却不能坐视不管,躲着清闲。当陈慧言来到厨房的时候,陆先生和老夫人果然已经用完了晚餐。老夫人坐在客厅里,陆先生的身影却没有看到。妈妈忙着收拾,看到慧言进来,并没有作声。别墅厨房与她们的住处相邻,有一扇门方便进出,不用从正门就可以直接进来。陈慧言接过妈妈手里的活,把妈妈推出门外。“这些活我来,你去休息。”
“好好好,我去休息,记住做完活,不要在主屋逗留时间长,赶紧回屋。”
陈慧言灿然一笑。“知道了。”
将妈妈撵出厨房。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相处那该多好啊!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清洁整理好,打算解下围裙离开这里。 “慧言,”这时老夫人走过来,叫住了她。不知为什么,虽然与老夫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有一种很舒服的亲切感,叫人想亲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