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刚起来就听见楼下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是她大伯母过来了。这两年,夏伯母完全变了性子,从一个优雅贵妇,变得连市井老泼妇都不如。因为唯一的女儿回家无望,丈夫那个私生子又已经接回家来时常在眼前晃,她的生活实在不太如意,行事做派越发的尖酸刻薄起来。因为夏梓潼的事,夏伯母对夏家一家人都心生芥蒂甚至是怨恨,包括老爷子,平时不过节过年的,她基本上都不往老宅来,要是来了,那必定就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夏祁枫才走到楼梯上,就从她嘴里听到了昨天夏怜星在贺氏办公大楼里撒泼大闹对贺氏员工大打出手,然后被贺十方亲口下令轰出门的丢人事迹。夏伯母两眼冒光,神情兴奋,在老爷子面前好一番夸张渲染,把老爷子一张脸说得几乎黑如锅底。夏伯母现在觉得人生没什么盼头,就一个想法,叫大家都过得跟她一样不如意才好,他们不开心了,她才能开心。老爷子把她那点儿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的,忍着什么都没说,等她走之后,才锁着眉叫夏祁枫去找夏怜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怜星昨天在贺氏办公大楼里闹了一出的事,他早就听说了,但只是听助理大概提了一嘴,没有详细说,他也没有详细问。昨晚问夏怜星,她自己也什么没说。但夏祁枫肯定,夏伯母说得夸大其词了,别的他都信,说老贺开口让保安把夏怜星轰出去,那真是鬼话连篇了。就是他干出这事,老贺也干不出。实话说,以前他还因为老贺对夏怜星太好生出过危机感,怕他把自己妹妹抢走,就算现在贺十方对夏怜星态度因着梁文音没以前那样无微不至了,但让保安轰走夏怜星的事,夏祁枫相信,贺十方铁定干不出来。夏祁枫出门前,先给贺十方那里去了个电话,还故意开玩笑说夏怜星到底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竟然劳烦贺大总裁亲自开口轰人。那边顿了片刻,撂下一句,说你去问她去。夏祁枫大惊,“还真是你让保安把她轰出去了?”
结果,电话那头的贺十方沉默不语。夏祁枫一看他这反应,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颤颤地想,自家妹妹那小魔头到底干什么了?居然能惹贺十方动这么大的怒!贺十方对他的追问始终保持沉默,夏祁枫无奈,想了想,只好又跑去问夏怜星。昨天他不逼问她,是因为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现在看来,他不得不管一管了。要不是夏怜星实在是太过份,贺十方怎么能动那么大的怒,那么不给夏怜星面子。他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纵容夏怜星下去了,要不然,他怕以后他护不住她。一路飙车到夏怜星那套复式公寓的楼下,他推门下车大步往里走。乘电梯上楼,也没敲门,直接输入指纹密码推门而入。门一打开,浓郁的饭香味顿时扑鼻而来。夏祁枫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鼻子嗅了嗅,寻着香味去了厨房。厨房玻璃门关着,里面隐约传来抽油烟机抽风的嗡嗡声,还有炒菜时热油滋滋啦啦的声音。夏祁枫以为里面是夏怜星请的阿姨,走到门口偏头往里瞧一眼,直接当场愣住了。厨房里哪里是什么老阿姨,分明就是个小姑娘好嘛。小姑娘穿着有些不太合身的大T恤,围着粉色小碎花的围裙,围裙跟T恤下摆平齐,正好遮住大腿根,底下两条纤细的腿,又白又直,不粗,但并不骨感,肉乎乎的,纤秾有度,底下蹬着双拖鞋,脚后跟白里透粉。夏祁枫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他的劣根性,比如说看见好看的腿,难免有些移不开眼睛,然后在心里品评一番——好腿,很美,足够诱人。然后他就看见那双腿前后交错着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厨房门打开,一道独属于年轻姑娘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小姑娘问,“你是谁?”
细声细气的,带着点儿警惕。夏祁枫回过神来来,有些尬地扬了下英俊的眉梢,尔后目光上移,落在小姑娘的脸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姑娘那光洁白皙如细瓷一样的皮肤,而后是那双眼睛。她的眼睛大而圆,睫毛长而浓密,瞳仁很黑,黑葡萄似的,清清亮亮盛着一汪水,纯净澄澈,夏祁枫能在里面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似是哭过,那眼皮儿红红的,越发有种惹人怜的味道。夏祁枫昨儿从这儿离开的时候,又去赴了个酒局,多喝了几杯,这会儿把昨天帮夏怜星接回来一个小姑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你是怜星的朋友?”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在姑娘身上转了一圈,心里赞了一句,小姑娘长得真纯,看着年龄还不大,不知道成年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