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我没事失落个什么劲?”
宋安宁绝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是失落了,以为……她这一次又去找蓝伊人了。没想过,过去了六年,她对他,还是那般依赖。夜溟也不管信不信她的话,兀自开口道:“电话是公司打来的。”
宋安宁的眸光,闪了一闪,低声道:“你不需要跟我解释,我又没介意什么。”
夜溟窃笑,也没逼着她承认,只是,看着宋安宁那别扭的模样,这段时间沉郁的心情,骤然好转了些。一个小时后,病房里,多了两个人,手上端着一些文件,出现在她面前。宋安宁看了看阿成,又看了看夜溟,问道:“这是做什么?”
夜溟没有回答,只是对阿成他们道:“把文件放那边去。”
宋安宁眼看着一堆堆厚重的文件,在窗边的飘窗上放了下来。“少主,您需要的文件资料都在这里了。”
“嗯,你们回去吧,这几天我不去公司,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是。”
阿成点头,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宋安宁的脸上掠过。他心里很清楚,宋安宁对他们少主的意义,同样,也很清楚,宋安宁在少主身边,对少主来说是多大的一个危险。他们是走在黑线上,注定跟宋安宁的白线是对立的。就算宋安宁如今已经不是特勤部的部长,她的父亲宋城,还是Z国的陆军中将。再退一步说,他们宋家不再为国效力,只是过着普通民众的生活,可真到了地狱门哪天跟Z国政府对立的时候,宋安宁,宋家会坐视不理吗?阿成的目光,狠厉地在宋安宁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夜溟见他盯着宋安宁看个不停,眼底,骤然染上了一丝不悦。“你在盯着哪里看?”
阿成的目光,立即收了回家,转向夜溟,欲言又止。“少主,我……我有话要跟您说。”
夜溟看着阿成,沉吟了两秒,提步往外走,“给你两分钟。”
病房的门,被关上,阿成站到夜溟面前,表情有些凝重。“说吧。”
见阿成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一般,道:“地狱门当年受到的重创,您都忘了吗?”
阿成的话,让夜溟的眸光,狠厉地投向他的脸,眼中迸射出来的锋芒,让阿成心头一颤。可是,话都已经开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宋安宁,绝对会是少主的死劫,当年少主侥幸活下来,他决不允许少主再被背叛一次。更何况,如今还有别的武装对地狱门虎视眈眈,宋安宁成了少主唯一的弱点。“少主,宋安宁那个女人不可信,您可不能……”“怕我再栽在她手上?”
出人意料的,夜溟没有发火,而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问道。阿成愣了一下,随后,咬咬牙,点了点头,“是!兄弟们都很担心。”
随后,见夜溟轻笑出声来,笑容却不达眼底,只有眼底沉淀下那一抹锋锐和冰冷。“你们觉得我会蠢到让宋安宁再出卖我一次?”
“属下不敢。”
“行了,我心里有数,宋安宁的事,你们谁都不准掺和,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知道后果。”
阿成还想说什么,可还是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少主的脾气,就是倔!明知道宋安宁危险,却还要留她在身边。宋安宁不知道他们出去要说什么,她也没兴趣去知道。阿成对她的敌意,以及地狱门所有那些兄弟对她的敌意和防备都很深。不用问,她都知道阿成要跟夜溟说什么,无非就是小心她罢了。她也清楚,夜溟虽然亲口让她留在他身边,原因可以有很多,唯独不是轻易原谅了。宋安宁心头涩然。夜溟很快便重新回了病房,阿成他们都走了。宋安宁没去多问什么,只是开口道:“你把这些文件搬到这里来做什么?”
“办公。”
淡淡的两个字,从夜溟的嘴里传来,他已经走到飘窗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办公?在这里?”
宋安宁见她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她愕然了。夜溟却是一副十分不以为意的样子,随手拿过边上的文件看了起来。“你累了,先躺下休息吧。”
夜溟的声音,从文件中低低地传了过来。宋安宁没再多说什么,夜溟的决定,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况且,她不得不否认的事,有夜溟在这里,她全部空掉的心,都已然被填满了。宋安宁确实有些累了,见夜溟认真地看着文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病房里亮着灯。她没有打扰夜溟,只是侧身躺下,悄悄打量着夜溟。他的注意力都在文件上,看样子有些忙。其实,他真的没必要留在这里陪她,但是,他一边工作,一边陪她的样子,却让她有些痴迷。因为受了伤,加上怀孕的缘故,宋安宁躺着看夜溟看了一会儿,便睡着了。病房里,十分安静,只有夜溟翻动文件的声音。当夜溟垂着的脖子有些发胀的时候,他才将文件放置一边,抬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宋安宁熟睡的样子。她正对着他这个方向侧躺着,手腕上绑着白色的绷带,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半张脸。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她看上去尤为惹人心疼。不想病房里亮着的光线,打扰了她安心睡觉,他起身,把灯给关掉了,只有洗手间内传来的昏暗的夜灯,照着病房。因为手头的工作比较急,他今天必须要处理完,便捧着那一堆文件,走到了洗手间外。椅子放在洗手间门口,借着里头透出来的光线,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宋安宁睡着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惺忪的睡眼,微微睁开,房间里没有灯,只是微微散发着微弱的光,拉紧的窗帘前,也未见夜溟的影子。想来,夜溟应该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悄走了吧。宋安宁在心里,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极轻的翻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