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甄珠早早起来,她要赶早班火车,去广州拿货。这一趟甄珠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背心和裤子。现在甄珠手里有一千四百多块钱,她可以多进点货的,也免得每天都要来进货奔波,还耽误做生意。这次甄珠先去拿了五百件背心,用掉750块。剩下的钱,甄珠全部拿了裤子,总共240件。家里还有百来条裤子,加起来至少也能卖两天。五百件背心肯定也能撑两天。甄珠拿好货之后,雇了一个人帮她扛包,她自己也扛了一大包,一起送上火车。赶回深圳,才早上九点钟。甄珠又雇了一个人扛着大包回她家的小饭店,整理出一半的货,甄珠自己扛着又往特区去。甄家强见甄珠雇人扛包,顿时心疼,“你走的时候跟爸说一声嘛,到下火车的时间爸去车站接你。”
“不用。”
甄珠吐出这两个字,就扛着大包出了门。甄家强追出来,“你等会儿,爸这就把门锁上,去给你帮忙去。”
甄珠扛着大包,脚下却走的飞快,根本没有等甄家强的意思。甄家强已经把饭店门打开了,今天不卖饭的话,准备的食材要坏掉的。可是甄珠一个人去卖东西,万一衣服被人偷了,或者又弄错钱了可怎么行?甄家强一咬牙,把食材收一收,锁上店门。只是他出来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到甄珠的影子?“这女仔!”
甄家强气哼哼的骂了一声,背着手往铁丝网的口子那里去。甄珠自己扛着个大包,去了昨天她摆摊的地方。可是她刚到,就看到自己昨天站着的摊位已经被别人占了。占她摊位的,正是昨天被她打了的男人。那男人晚上找人偷袭甄珠不成,便又想了点子,一早来抢占她的摊位吗?甄珠扫了一眼男人摊子上的货,竟然有背心。这是早早进了背心,要跟她抢生意呢。甄珠把大包往地上一扔,冲那男人挑了挑眉,然后比了一个小拇指,眼神非常不屑。男人被气得涨红了脸,甄珠则是没再看他,就在旁边摆起了摊子。摊子就是一大块被单上随便把裤子、背心扔在上面,也不会扔太多,大多数衣服还收在蛇皮袋里。甄珠就往那条蛇皮袋上面一坐,等着顾客前来。昨天那些没买到背心的人,甄珠说了今天就能到货的,所以她出摊不久,就有人找过来了。“老板,来四件背心。”
来人递上来二十块钱。都知道价钱了,所以也不用问。甄珠收了钱,拿四件背心出来。不料旁边那男人突然喊,“背心大减价了,四块钱一件!”
买背心那男的正要从甄珠手上接过背心,动作一下子顿住。甄珠拧起眉头,转脸看到占她摊位的那个男人。这男人叫鸡仔,在这边小商场做服装生意也有一年多了,一直都是卖西裤的。甄珠竟然也卖起了西裤,而且她的背心卖得火爆,连带西裤生意也被带动。昨天一天鸡仔都没怎么开张,生意比平常惨淡太多了。鸡仔找甄珠麻烦找不成,就连夜去广州进了背心回来,今天他是专门要跟甄珠对着干,想把甄珠挤对走的。甄珠冷眼看着鸡仔,“是不是要逼我叫三块?”
鸡仔冷哼,“你要是敢卖三块,我就卖两块!”
“那我一块五。”
“我一块!”
鸡仔大声说。甄珠突然扫了一眼鸡仔摊子上的背心,“成,你的背心我全包了!”
鸡仔……他刚刚一时激动,脑速没有跟上嘴速,竟然就叫价一块!甄珠才不管鸡仔是不是后悔,走过去就开始收割鸡仔摊子上的背心。“你干什么!”
鸡仔大叫。甄珠挑眉,把刚刚来她摊子上买衣服的那男人拉过来,“你刚刚也听到了,他说他的背心一块钱就卖,是吧?”
那男人立刻点头,“对,我听到了。”
接着男人就说,“我要买十件,不,二十件!”
他刚刚是打算买四件的,四件就要二十块。现在还是二十块钱,能买二十件,为什么不买?甄珠点头,“行,那咱俩把他的货分了。”
鸡仔十分不情愿,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甄珠的对手,只要他敢拦着,甄珠立刻就对他挥拳头,弄得鸡仔根本不敢上前。没一会儿甄珠就把鸡仔摊位上所有的背心都整理过来,并且数出总共一百三十件。“这些,我拿走了。”
甄珠说着,就把背心搬到自己的摊位上。“你要二十件是吧?”
甄珠说。摊子前面那男人点头,甄珠立刻数出二十件递过去。男人刚刚给了她二十块钱,这会儿喜滋滋的拿着二十件背心走人。鸡仔看自己的背心全都到了甄珠的摊子上,哭丧着一张脸。甄珠挑眉看他,“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打黑拳!”
这话,威胁意味明显。鸡仔要卖背心,她管不着,可是鸡仔恶意竞争的行为,甄珠可不惯着。她卖西裤,为了多卖就降价了吗?大家都卖八块,甄珠也卖八块,她可没有搞什么恶意竞争。旁边一个卖衣服的大哥这时站出来说,“鸡仔,你要卖背心就卖,故意喊低价钱,我们大家都不答应。”
一个市场上同有半点规矩,他们这些摊贩还摆什么摊?不如回家喝西北风去好了。这事儿本来就是鸡仔理亏,被大哥说了,他也只能垂下脑袋。那大哥又冲甄珠一笑,“妹子,往后好好在这里摆。”
“好。”
甄珠点头。她这算是得到市场摊贩的认可了,这位出头的大哥,在这个小商场里必定是领头的人物。甄珠今天能在这里摆摊,是她自己用拳头打出来的,当然也跟她的性子有关。如果是甄家强,必定会像那个鸡仔一样,为了一点绳头小利,为了把别人的顾客拉过来,就降价销售。本来嘛,一块五进的货,别说卖四块,就算只卖三块,也有得赚。甄珠暗暗在心里做了决定,这个生意,她自己来做,绝对不会让甄家强掺和!甄珠正这样想,甄家强竟然就追过来了。“甄珠。”
甄家强喊她一声。这时有人来买裤子,甄珠喊价八块,那人讲价,“便宜点吧,老板。”
“不还价。”
甄珠摇头。那人又问,“我买两条,十五块钱行不?”
甄珠仍然摇头。那人脸色有点不好,转身就要走。“唉,等等。”
甄家强急忙追上去,把那人拉住。“你是什么人?”
那人看了眼甄家强。甄家强立刻说,“我是她爸。你先别急着走呢,咱们再商量商量嘛。”
那人一听有戏,便留了下来。“甄珠。”
甄家强冲甄珠示意,意思是说如果有得赚,就让她卖了。不做这一单,连少的钱都赚不到。何必非要赚那么多呢?甄家强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商场里面的商户其实是很统一的,有大哥带头。昨天鸡仔找甄珠的麻烦,也是因为甄珠是新来的,所以大哥们不会管她。甄珠自己的拳头硬,愣是没有怕鸡仔,反而给自己打下一片天。她现在好不容易获得认可,可以在这边摆下去,怎么能让甄家强坏了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