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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失理性(1 / 1)

连续紧张的工作,昨晚又值了夜班,范骊又困又累。屋里很安静,他却怎么也睡不踏实,时睡时醒,加起来顶多两个时辰。眼前忽然闪出姜淑瑶的靓影,立马精神起来,好像睡足了,养精蓄锐了,一点也感觉不到困倦了,索性起来,洗了把脸,将有些纷乱的头发梳顺溜了,换了套从未穿过的新军服,骑上雪云马,鬼使神差似的朝彩画区走去。彩画区平时归淳于彪管辖,范骊对里面的情况并不熟悉,又不好意思向站岗的兵士询问,自己默默地寻找,先是找不到女画工在哪个画房,再是找不到新来的女画工在哪个画房,竟找了半个多时辰才找到姜淑瑶所在的画房。进得画房前的棚子,只见监工的兵士们拎着鞭子在摆放的陶制品间游荡着,不时吆五喝六,指手画脚,耍着监工员的威风。监工的兵士看到范骊,自然要打招呼问候,范骊对谁都说“自有了画房,还没好好参观过呢,今日来看看。”

在陶制品之间的过道里游荡着,边走边环顾四周,确信没有淳于彪和韩珠,大步流星进了画房。他扫视着每一个正在干活的画工,他发现那个背对着自己调配颜料的人很像姜淑瑶, 他盯着熟悉的背影,刚走几时,不觉与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范骊只觉得对方很有力,动作极其粗暴有力,一点也不温柔,好像撞上一块坚硬的石头,一块与自己的高度、宽度相仿但力度远超自己的磐石,将自己撞得一个趔趄,接着旋转了大半个圆才站稳脚。“范将军,你来做什么?!”

范骊听到十分浑厚的语音,且含着严厉的味道,声音很耳熟,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对面,淳于彪正默默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睛眯缝着,目光像染霜的锥子,表情似笑非笑。“哦……淳于将军,幸会!”

范骊的目光柔和而又惶惑地望着淳于彪,宽额头上倏然渗出一层细汗,面皮泛出一层大红,赶忙又补加了一句:“敝将……从来没来过画房,过来看看……过来看看。”

淳于彪面部表情由嘲笑变为冷峻,锐利的目光仿佛两千多年后的X光线,范骊感觉这道光线刺向了自己的内心深处,令他既尴尬又惶恐不安。“一个破画房,没什么好看的吧?”

淳于彪仍横在范骊面前,双手卡腰,一动未动,好像墙壁似的堵在他的面前,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范骊异常窘迫,耐不住又向四围扫视一下,眼里收集到的影像是乱七八糟的混沌,说句“没来过,是好奇心”,灰溜溜地走了。姜淑瑶只顾专心一意画着从男工那面搬来的武士俑,并未注意到范骊,直到听到十分耳熟的说话声,才恍然知道范骊来了,她本能地急忙站起身,但此时范骊的身影已经闪出门口。她盯着门口,欲言又止。淳于彪见此情景,快步过来横在她面前,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望着还未完成的陶俑,明知故问:“画完了没?”

姜淑瑶一激灵,说话竟支支吾吾:“没……还没呢。”

红着脸继续彩画。范骊一走,淳于彪立马有一种轻松感,好像掀去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不觉凝望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身影,身影丰满、娇小,体形婀娜,握笔的玉手灵巧光润,心想搭讪几句,却见她聚精会神的样子,只好默默地凝视着,凝视着……心头突然冒出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有什么对策,姜淑瑶才能不被姓范的小子夺走呢?这时,麾下两个勤务兵急匆匆走过来,见淳于彪神情专注的样子,其中一人迟疑了下,说:“禀报淳于将军,督察署司马总管让您去宁清园工地一趟。”

淳于彪被搅扰了好事,心里不爽快,瞪了兵士一眼,但又觉得不过去不行,说声“知道了”,便离开彩画房。范骊出了彩画区大门,直接回将军署继续歇息去,路上回味着淳于彪异常而激烈的反应。他是敏感之人,当时就明白了淳于彪对自己态度蛮横无理的原因,感到十分好笑。心想:姓淳于的你与我范骊在女人问题上争高下,纯属不自量力,我范某人年轻有为,前程似锦,而你已是桑榆之人了,告老还乡为时不远,任何一个女画工在咱两之间做选择,落选的人一定是你。再说你可以霸占彩画区,你一个管监工的人,总不能夜晚赖在女工住宿区不走吧?而那一块地盘在我的管辖范围,我可以借巡查兵士值班站岗之机,理直气壮出入于那里,条件不比你差,哈哈,咱们走着瞧吧!得意地想着,不觉已到金封台西南拐角处,转过拐角,瞥见淳于姣骑着黑风马迎面而来。两人相遇时,都主动停了下来。淳于姣显得很兴奋,笑嘻嘻的望着范骊,抱拳作揖,油嘴花腔道:“将军大人,幸会!”

范骊笑了笑:“淳于小姐真客气。”

淳于姣突然愀然作色,用狐疑的眼神望着范骊,问:“去哪儿了?”

范骊被问得突然,说话有点吞吞吐吐:“我……去……‘役城’那里走了一趟。”

淳于姣鼻子哼了一声,冷笑着说:“知道吗?你在本小姐心里的信任度正在下降!”

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探前身子送至范骊面前。“里面是崹人参和藏红花,名贵的补品。”

范骊立刻由尴尬谨慎变得从容轻松起来,急忙用手当住,说:“无功不受禄,孝敬你父亲去吧。”

淳于姣盯着范骊,眼珠一转翻出眼白,“你什么人啦?”

脸拉下来,用力将布包掷在范骊怀中,催马便走。范骊收了布包,望着淳于姣的背影笑了笑:“多谢了。”

淳于姣收缰勒马,返了回来,面色立马阴转晴,笑嘻嘻的说:“走吧,到花篱墙外游玩游玩去。”

范骊眉头一锁,故作为难状,说:“工程将尽尾声了,警务这么繁忙,司马总管又监督得严,怎么可以出去休闲呢?失陪了,抱歉!”

同时恂恂作揖。淳于姣信以为真,说:“唉,去吧,真是个大忙人!”

含情脉脉地凝望着范骊,望得范骊不自在起来。他勉强的笑了笑,催马急匆匆的去了。淳于姣骑着马,百无聊赖地走出花篱墙栅门,朝骊山方向踽踽而行,一直走到山脚,又顺着山体漫步,不觉已是晚霞普照大地,眼前一片通红。骋目远眺,但见晚霞洒满花篱墙。她立马折返,花篱墙越来越近,凝望墙体,镶嵌着各色花朵的绿底上,仿佛蒙着一层轻薄的红纱帷,亦如笼罩着淡红的烟云,朦朦胧胧,虚无缥缈,别有一种意趣。花篱墙下,一群一伙的劳工正在给藤花浇水施肥,绿叶、鲜花、霞光、霞光里劳作的人影,好一副优美的风景画!一下子引起了她的的闲情雅致,她痴痴地凝望着,竟倏然生出甜美温柔的联想:要是身旁有范兄相伴,多么惬意啊!催马近前,选了一朵刚刚开展的凌霄花,用手轻轻托起,鼻子凑近花朵嗅了嗅,一股异香直入鼻腔,清爽、舒坦的感觉立刻游遍全身,立马将一天的奔波疲劳驱赶殆尽了。她将花朵掐了下来,捂在鼻头上,牵着马,走下警戒道,停在距花篱墙较远一些的位置,一动不动地梭眺着高耸的墙体。霞光渐渐转艳,由原先的淡红变成了浓红,红花绿叶愈加模糊不清,色彩缤纷的墙体一派魔幻般的景象。正痴痴地赏着美景,忽听脚步声响,扭过脸时,眼前突然一黑,同时,粗重的鼻息声撞击着耳鼓,热烘烘带着口臭味的气流直冲面部,淳于姣使劲掰开捂住双眼的粗壮的大手,看到一张嬉皮笑脸的虾酱色面孔。她怒火满腔,吼道:“去你娘的!”

抬脚狠狠踢在韩珠的肚子上,韩珠趔趄一下,差点跌倒。韩珠疼的五官错位,尴尬的笑了笑,说:“下手这么很呀?”

淳于姣懒得多说话,斜了韩珠一眼,“讨厌!”

催马朝栅门走去。韩珠跟在后面,望着前面窈窕的身影,哀求道:“姣儿,这么好的晚景,咱两何不散散步、赏赏景?”

淳于姣头也没回,径直进了栅门。韩珠脸一拉,咕哝道:“哼,让那个姓范的迷上了!”

盯着栅门,呆若木鸡,片刻,恶狠狠的说:“这个祸根……”催马朝另一个栅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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