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锦洲进了府,一路踢着小石子朝前走着,心里却还在想着刚刚林若音说的那一番话。大人体谅她辛苦?她不知怎地,越想越不是滋味。仿佛是在嫉妒祁风宠幸林若音。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应该的。她是穿书过来的,怎么能对里面的反派角色动心呢?自己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书里所有的剧情过完,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小石子正滚到湖里。她有了答案。自己肯定是被首辅大人的美貌给蛊惑了,毕竟他长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尤其是每次那双墨色的眸子一望向她时,她的脑子霎时间就能空白。“锦洲姐姐,这袋红薯放到哪里啊?”
晏锦洲回过神来,才发现十天还在扛着那袋重重的红薯。“哎呀,我都差点忘记了。”
晏锦洲看他密密麻麻的汗珠挂在额头上,一滴一滴地掉在上衫上,不禁心疼:“你快放下来,我帮你拎一段路。”
当时只是想教训一下十天,让他扛着走路。没想到一路过来,却让十天负重又跑又飞的,她真是被气的冲昏了脑子。“你……你哭了?”
十天惊讶地望着晏锦洲说道。晏锦洲红了眼,自己都没发觉。她听到十天说,立马一摸脸上,果然发现不争气地掉了两滴眼泪,表情立马羞的凝固住了。但是晏锦洲灵机一动,解释道:“听到你刚刚喊我锦洲姐姐,太感动了!”
虽然十天听的出来是骗他的,但还是笑了。晏锦洲领着十天朝厨房走去。“其实,你不用伤心,首辅大人位高权重,将来肯定也不止你一个女人,京中的哪位官大人府中不是妻妾成群?”
十天说话声音突然变轻,但走在去厨房的路上,看着晏锦洲闷闷不乐,还是好心劝道。“噗”晏锦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十天这个半大点的孩子还能这么劝人。虽然他说的和晏锦洲心里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等爱情观大相径庭,但是晏锦洲体谅他是个古代人,于是欣喜的还是他突然的关切之心。看来,自己的表现还不错,让这个熊孩子慢慢改观了。十天不解:“你笑什么?”
他以为晏锦洲嘲笑他年纪小,不懂事。晏锦洲赶紧摆摆手,同他聊起来:“那十天,你以后成婚了也要纳妾吗?”
十天一怔。他从小父母死的早,长到如今这个年纪,受过两个人的恩情,一个是云自清,教了他两年功夫;一个是晏锦岫,在饥寒交迫的冬夜里捡他回家,救了他一条命。还没有谁同他说过娶妻的事情。虽然按照年龄,再过一年零几个月,他也及冠成年了。十天望着晏锦洲殷切的眼神,一手摸了摸脖子,一手扛着红薯说道:“我还没想过这件事情,明大哥也没有娶妻。”
“明大哥就是脸上长着一道长疤的那个人。”
晏锦洲一想,的确,给人家做护卫的本就危险,娶妻生子晚些时候也是正常。“那你现在想想!”
“等你锦岫姐姐醒了,她对你这么好,把你当亲弟弟看待,定会费心为你张罗亲事的。”
十天垂下眸子,被晏锦洲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心里一直觉得晏锦岫就很好,温柔善良,对他也好。对待未来娘子的想象也都来源于晏锦岫。但是他怎么能说,晏锦岫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妃,他只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份地位如此悬殊。十天觉得,他此生唯一希望,就是能够守护在晏锦岫身边,仅此而已。晏锦洲见十天久久未答,也不再勉强。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十天一把就把肩上的红薯放了下来。百来斤的东西,他估计背着跑了个半程马拉松。晏锦洲走了进去。几个仆妇们在备饭,见到一位陌生公子进来,纷纷大惊,吓得都乱了阵脚,连忙叫喊道:“你们是谁?胆敢闯到首辅府来。”
更有年纪稍小点的丫鬟,尖叫声差点要把巡逻的侍卫招来。晏锦洲见状,连忙把人皮面具撕下来,柳眉倒竖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叫什么?连我也认不出来。”
上次指导晏锦洲做鱼羹的婆子第一眼认了出来,发现是自家主母,才连忙告诉其他人,众人才没了惊慌之意。晏锦洲疑惑,刚才在门口林若音和首辅大人竟然能一眼认出来自己,但是这些仆妇却认不出来,于是转头问了句正在卸货的十天:“我的易容术很高超吗?怎么这些人都认不出来?”
十天回道:“还算不错,但是稍学过一点的人多看几眼就能认出来。”
晏锦洲把人脸皮顺手扔进了厨房的脏污桶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王婆子望着满满一袋新鲜的红薯,问:“夫人,奴婢不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想在府内办一个厨艺比赛。”
这话可真是一语惊破千层浪。晏锦洲早觉得府中饭菜花样虽多,但是口味单一。说不定就是府内混进了很多关系户,这大厨房饭菜的品质才提不上去。因此,她刚刚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我打算挑选年轻有为的厨娘。”
晏锦洲瞧着众人热烈讨论,脸色越来越好,但是下一秒,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子站了出来,看她的神色气的鼻孔都要朝天。这婆子冷哼了一声,连腰都没有稍稍弯一下,对着晏锦洲说道:“夫人,老奴在府里做了七八年,您没来之前就一直听林娘子差遣,办这么多年事情也没有犯过一次错,您这一下就要把咱们这些老人撤下去,老奴劝您一句,莫要让咱们这些人寒心啊!”
其他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听了这话也纷纷起哄,表示不同意。晏锦洲一下子被置于不义之地,不小心被有心之人曲解了意思。她抽出十天腰间的长剑在桌上拍打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厉声道:“闭嘴!听我说!”
众人见桌子被拍的差点开裂,全都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