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攸之由怒转讥,“你以为我们黄家是你那位阿姐想进就进的吗?”
“你……”晏锦州气的涨红了脸,手指直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既是如此,昨日何必隆重地来相看一番,看来是我们这边自作多情了。”
巧姐姐不知何时站在晏锦州身后,语气平静道。说完“砰”地一声,便让丫鬟关上了后门。晏锦州和黄攸之俱楞在门外。她此刻真恨不得冲上前去反手就给黄攸之一记响亮的耳光,不要脸到如此地步,但想想自己的名声,以后别落下个悍妇的把柄,她到底是左手按着右手,忍下了。黄攸之却给她扔下一记狠厉的目光,扬长而去。忽然,有些似曾相识的甜美嗓音从远处传来:“大哥哥,大哥哥!”
似乎是在叫黄攸之,晏锦州看他顿了顿。她回身一看,却是,慧儿?他们竟然认识?晏锦州不可置信,整个身子都回了过来,定定地望着慧儿。她肯定没想到,在这里又能碰上晏锦州。刚想侧身跑走,却被小翠抢先一步揪住衣领。“你可被我们撞见了,说,为什么要把我们领到窑子那样的地方去?你要是不说就抓你去见官!”
虽然官老爷不管这事,但吓唬小女孩可还是顶用的。小翠拿出平日里王婆子教训她的样子来教训慧儿。黄攸之此刻已到了拐角处,虽然不远,但是却可以知道这里的情形。慧儿动弹不得,只能扯破了嗓子大喊:“大哥哥,大哥哥,快来救救我!”
小翠有些犹豫了,黄攸之毕竟是男人,动起手来,她们两都不是对手,晏锦州靠近小翠,让她少些害怕。好在,黄攸之回头略望了一眼,却轻道了声:“与我们无关,走罢!”
慧儿见不妙,一边妄想挣脱,一边又哭爹喊娘的:“救命啊!救命啊!爹,娘,女儿要被坏人绑走了……”晏锦州确实没想到,这个她觉得机灵的小女孩竟然如此善恶不分,见钱眼开,当时还只道她有做生意的精明才干,原来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熊孩子!攸之坐定了我们一定不敢拿这孩子怎么样的,他要是过来才认了罪,不过来才是常理,我猜,我们要是再不放了她,黄攸之就会搬些街道司的人过来,反咬我们拐卖幼童罪,小翠,算了,放她走罢!”
晏锦州颇为无奈道。慧儿却一脸的得意,“还不快放了我?你们想吃官司吗?”
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晏锦州看不惯她的嚣张,心生一计。“放了你倒可以,你却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我们听,如果讲的好了,自然我也有银子给你,不好好告诉我们的话,我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到时候雇上几个帮闲天天到你家场子里去闹事如何?”
晏锦州威胁她道,她的气焰瞬间就少了三四分。慧儿脸色凝住,再三想了一想,问:“你给我多少银子?”
晏锦州也不含糊,当即从袖口出拿出一两重的银锭子来,举在她面前。她便要伸手来拿,道:“好!我说!”
晏锦州飞快缩回了手,“你先说了,我再给你,现在信不过你了,我还是要稳妥些!”
慧儿有些不肯,昂起头问:“要是我说了,你不给我怎么办?”
晏锦州呵呵笑了笑。回她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你便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也不勉强!”
说着便又要把银子揣进兜里。“哎!”
慧儿赶忙喊住晏锦州。“姐姐,我说!”
小小年纪,也不知哪里会这样爱财,眼睛里看见银子闪现出来的贪婪目光,令人费解。晏锦州略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我也是那天认识那位大哥哥的,他先你们一步到了杂耍摊子前,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盯在远处的你们身上,然后就给了我一大锭银子,叫我把你们都带到文珍馆去,尤其是要把那两位姑娘送过去!”
说着,她闪了闪乌黑的眸子,看到晏锦州愠怒的脸庞。“然后你就听了他的话?”
慧儿点了点头。“你这样对的起你爹娘生你养你吗?……”“我没有爹娘!”
她有些楚楚可怜起来,换了腔调。 晏锦州杏目圆睁,看慧儿低下头,神色黯然,不禁疑惑道:“那个喷火的不是你爹吗?和你站在一起的妇人不是你娘?”
慧儿垂眸不语,晏锦州不知道的是,装可怜一向是这样大小女孩行走江湖的技俩。只是她突然忘记,晏锦州是见过她爹娘的,要不然她就可以继续编故事了。她立马转言:“现在可以给我银子了吧?”
晏锦州自然要给。“诺,给你!”
晏锦州手指灵活一动,立马从袖子里换了那银子,夹在两指之间的瞬时变成了刚才在地下趁机捡起的小石子,再用尽力气朝院墙里一扔。笑道:“你拿的到就是你的了!”
慧儿眼看着银子被扔掉,“哐当”传来落地的声音。小翠再未用力抓她,被她一把挣开,她赶忙爬到院墙边,试着爬上去,但南方的时节总是多潮湿,墙上长满了青苔,别说是她这样的小女孩,便是身手矫健的高手,在没有外力借助的机会下,也难以一时越过去。慧儿无法,只能却步,回首恶狠狠地看向晏锦州,被耍了,心中难免愤恨。但晏锦州就是要让她知道,天下没有白赢的东西,拿了最后总是要还的。她还没有晏锦州及腰高,硬斗不行,一溜烟便不甘心地被气跑了。晏锦州却笑道:“不过是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卖威风本事?”
凌父早些年做生意也时常得罪人,来家中闹事的不在少数,晏锦州也算是大风大浪都经过些的人,倒还不怕被这样的乳娃娃吓到。她是晏锦州今天第二个想打的人,晏锦州牙都要咬碎了,看着她往巷子里跑。“若她长大后还是如此心肠,被我瞧见了,我定会好好教训她!”
晏锦州又轻声说了句。突然,有道暗影闪过。晏锦州紧抓住小翠的手,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小翠,好像是鬼?”
“大白天的能有什么鬼?小姐!”
小翠出言。“但就在刚刚,明明就有影子的!”
晏锦州四下瞧了瞧,影子却又消失了。郭少宥见她无事,便带着静淞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