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傍晚,狂风肆虐。云水公馆别墅。姜离在厨房忙碌了两个小时,最后看着锅里黑乎乎的一团,不悦的拧起了眉头。“太太,要么,还是我们来吧?”
佣人在一旁,忐忑的再次开口。姜离看了看时间,看来今晚这个饭她是做不来了,便也不再坚持,“行吧,动作麻利点,陆景砚快回来了!哦,待会儿他问起来,记得说是我做的!”
佣人连忙点头应是。心里却清楚得很,先生怎么会过问这些。小太太是出了名的惹祸精,以前倒是还收敛,最近愈发的作妖,今天打这家小姐,明天揍那家少爷,据说陆先生因为她,丢了好几单大生意。现在恨不得她原地消失,怎么可能会关心这些小事。思及至此,悄悄鄙夷的瞥了姜离一眼。这一瞥目光便呆住了。乖乖,电视上放的什么东西?“知名小花跟陆氏集团总裁共进晚餐,随后一同前往酒店,足足三个小时后才出来。”
娱乐新闻如是播报。“砰——”姜离手里的水杯落在了地上。晚上十点,暴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台。佣人都歇下了,姜离坐在餐桌边,看着一桌子饭菜黯然失神。门外没有半点动静,她发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在她实在坐不住,准备再打一通电话的时候,门口传来密码锁的声音,餐桌上的晚餐已经凉透了。门一打开,姜离哀怨的眼刀就扫了过去,“才回来?在外面吃饱了?”
陆景砚顿了片刻,对上她怨妇般的眼神,顿时明了。没揣测她这句‘吃饱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沉沉的嗯了一声,便迈步往屋里走,“没睡正好,我有事跟你商量。”
男人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微微弓着背。姜离疑惑的走过去,他一封文件扔在了茶几上,“这是离婚协议,没什么意见就签了吧。”
姜离懵了一秒,上扬的唇角差点没抑制住,随即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你要跟我离婚?”
“嗯。”
“为什么?怎么突然要离婚?我做错了什么?”
“……”陆景砚抬头看了她一会儿,薄唇微扬,满是讥讽和淡嘲,“你做错了什么,心里真的没数吗?”
两年前他接手陆氏,陆家那群狼虎视眈眈,每个人都在等着他掉下来。处境艰难之际,姜耀众抛出橄榄枝。联姻。姜家是帝都高门,有姜耀众帮他铺路,远比他孤军奋战来的容易。对于女人,陆景砚向来无感。只要对商业有利,且听话,他不介意往家里添置一件。但这女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不安分。半年前,姜耀众倒下,姜家失势,这桩名存实亡的婚姻,也变得乏善可陈。但念及旧情,他依旧给这女人陆太太的所有特权。然而她看不清形势,一再给他惹麻烦,挑战他的底线。“平日里你仗势欺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就算了,现在去招惹白灵清,我看你是……”“你喜欢她?”
姜离突然出声,打断了他。陆景砚微微蹙眉,眸光一片彻骨冰寒,“姜离!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脑子里除了那点龌龊心思还有什么?!”
姜离冷笑一声,“那就是喜欢一线小花叶珊珊?”
陆景砚,“……”“呵,被我猜中了?无话可说了?陆景砚,你可真要脸啊!放着家里如花似玉的妻子不管,在外面到处勾三搭四!你这种对感情不忠的渣男,是要遭万蛊噬心的!”
姜离单手叉腰,指着他的鼻子臭骂。“行,不就是离婚吗?离!跟你这种人共处一室,我都觉得恶心!”
说着话,她拿起那份离婚协议就要签名。姜字落笔,突然想起什么,翻了几下,对财产分割比较满意,她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市中心那套公寓也给我,那是我爸买的!”
那套公寓虽不及别墅,但坐落位置好,视野极佳。是姜父送给二人的新房。然而虽是新房,从她嫁过来就一直住在这栋别墅,很少去过那边。现在离婚了,怎么也不能便宜这狗男人……陆景砚垂着眼睑,诧异的看着她,像是被她这番话说懵了,又像是诧异她此刻的反应,那双幽深的黑眸里全是探究。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就在姜离被盯得不自然的时候,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好。”
姜离得到应允,小手一挥,迅速签下最后一个离字,然后直接将文件推到他面前。“签字!谁不离谁是孙子!”
“……”陆景砚早就下定了决心。尽管此刻姜离的反应在他眼里很是怪异,他也不想再去计较她是故作坚强,还是想搞其他花样。接过签字笔,潇洒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大名。“周一会有司机过来接你去民政局,早点休息。”
门砰的一声关上。快离婚了,他连休息都不屑在这边。姜离单薄的身影站在客厅良久,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直到院子里汽车引擎声远走,她才慢悠悠的往楼上走。有佣人悄悄看见这一幕,轻叹了一口气,无语摇头。这太太啊,怕是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以前嚣张跋扈,到处惹祸,都有先生帮她收场,现在姜家倒了,先生也不管她了,往日她得罪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啊……二楼卧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姜离飞奔到床上,兴奋的滚了两圈,恨不得扬天长笑。刚刚陆景砚要是再不走,她都忍不住了。平复了心里的激动,坐起身来,发了条消息出去,【搞定了!】她作妖了三个多月,就是为了换这封离婚协议。早说招惹白灵清就可以啊。她就不做那些无用功了……那头回消息很快,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震惊,【真离了?你来真的啊!】姜离挑挑眉,【不然呢?】毕竟,她已经不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了,她可没有用别人老公的爱好。三个月前,苗疆内乱,她引爆本命蛊,将整个北疆都变成虫海,自己也灵力耗尽昏死过去。眼睛一闭一睁,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姜离。这跟她同名字的人,是帝都姜家的千金,名副其实的官二代,长得一副清纯可人模样,实际上嚣张跋扈,刁蛮任性,蛇蝎心肠,人嫌狗厌。结婚一年多,将夫家的人得罪了个透顶,要不是有陆景砚护着,死好几回了。但陆景砚对她那点容忍,也仅仅是因为怜悯。没有感情没有性的婚姻,就是守活寡。大大方方离婚,她拿钱潇洒走人,他少个累赘,不是皆大欢喜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两个人都想不通。好在,经过她这三个月的‘精心点拨’,狗男人终于开窍了。而且给她的赡养费,比她想象中还多两个零。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