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宝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一般,倒不是怕成这样,他现在是觉得冷。那股寒冷的感觉是从脚腕的位置传来,尤其是那双握着他脚腕的手,就像是两坨冰块一样,他的脚腕先是针扎一样的疼,然后渐渐开始冻僵麻木了。高杨林手上拿着火柴,划了好几根,都没有点着火。玄青松看不下去了,赶紧冲进了厨房。灶台里还焙着火,他也顾不得烫,直接拉了一根烧着的柴禾出来,就丢到了那堆黄纸里。可是冲进来的几个怪异纸人却前仆后继往他们这里扑,就算严绿绿和玄青石都算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但是面对好几个怪力的纸人,他们左支右绌,还是让两个纸人冲了过来。谢承烨有点着急,这个时候,他们满院子的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玄素九有能耐。忙回头一看玄素九,她这个时候已经满头是汗,但还是在不断击打着金元宝。而金元宝似乎根本就没有感知了,他只知道抖。而高杨林那边儿,黄纸才刚刚冒出一个火苗,那两个纸人又扑过来。谢承烨看明白了,恐怕那黄纸才是关键。他立刻朝着纸人扑了过去,纸人被他一撞,居然弹开了。玄素九此时才发觉,这具身体给她带来的不便,此时,虽说内力充沛,但体力已经不支。看来,只靠吃老本是不成了,她得修行了。“村长过来,抱住你儿子的腰。”
她抬眼看向金三万。“我?!”
金三万吓了一跳。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让他躲着吗?“你还要不要你儿子的命了?”
玄素九眉一立,威严之气四散而出。金三万一咬牙,冲了上来,一把抱住金元宝的腰。“骂人,怎么难听怎么骂,骂得大声点!”
玄素九又道。什么?!金三万心一横,骂人这种事情,他身为村长的绝不能输。玄素九这时立刻转身,她不知念了个什么咒语,那把旧桃木剑上突然就泛起了银白的光。她将桃木剑往自己掌心一划,一道血光飞溅,她手握桃木剑的剑刃,将自己的血涂至剑身。她身形一动,持剑杀入纸人群中,一剑就直串过两个纸人,一把火腾地冒了起来。高杨林正抓着一叠刚刚点燃的黄纸,大声嚷道:“点着了,怎么办啊?”
“丢过来!”
玄素九大声叫道。高杨林一听,忙将快烧到手的一摞黄纸都丢了过去。玄素九正跃在空中,半转身,一剑刺穿了那一垫点燃的黄纸,再一挥剑,剑上的火苗准确甩到了那几个纸人身上,那几个纸人一下子着了起来。大伙刚刚稍松一口气,天上的已经一个雷劈了下来,跟那天吓唬安红花的雷不同,这个雷里带着一股腥臭气,令人作呕。那雷倒是没有劈中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直接砸在了金三万和金元宝的脚边,这时,突然又从地底下钻出了好几双苍白可怕的手,连金三万的腿也死死抓住。“阿九,快快,快救我们啊!”
金三万只觉得要被拉进地里了。玄素九转头一看,面色一沉。“敬酒不吃,敢欺我知问观无人!”
她将左手伤口用力一挤,把鲜血挤出,向空中一甩,用木剑在空中划动几下,却是向着道观山门外,冲了过去。只见那些扬在空中的血光凝成一道红光闪闪的灵符,直接打到了门外的空气,就在下一刻,本是空无一人的山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惨哀嚎。紧接着,玄素九手中的桃木剑像是插到了什么实体上,又爆开了一片火光,很快那哀嚎声,便平息下来,空无一人的山门出现了一个木人,那木人身上流出了乌黑的臭血。同时,灵符闪过的电光,直接撕开了道观上空的阴云,转眼又是朗朗乾坤。金元宝这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和金三万一起滚倒在地。两人只晕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过来,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个侄子们赶紧上前去扶他们,又拉过一件衣服,给金元宝披上。玄青松他们也过去查看玄素九的情况,却见玄素九一转身,就实在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她刚刚强行催动血符,诛灭了养在这里的邪神,内力消耗巨大,实在有些撑不住了。玄青松吓得手都抖了。他闺女才刚刚从昏迷之中醒也过来,现在却又吐了血。“闺女啊!”
“别吵!去把那个木偶烧了,泼上酒烧,二叔你去,烧完之后,就在那流了黑血的地方,挖个土炕,把烧下来的灰渣全部埋下去,用脚踩实。埋在咱们知问观门前,将来受万千善信践踏,永世不得超生!”
玄素九咬牙切齿地说。玄青石点头,一言不发就去干活。严绿绿赶紧上前,把玄素九背了起来,送进了她住的西殿。玄青松去了厨房,开火煮了半锅红糖水。这时,金家人也跟着进了西殿,玄素九这屋里也没多余的家具,就是地上一摊干稻草,金三万父子坐在上头。见金元宝还是抖得厉害,他家的侄子们出去找了个火盆,点了火,让他们驱寒。玄素九不理会他们,她盘腿入定,调速内息,很快全身大汗就浸透了衣裳,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她缓缓睁开眼睛。“你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
谢承烨正在她身边,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在她脸上看到了红润。“不妨事,我这身体还有些虚弱,这个邪灵已经有相当功底,若不以血相搏,很难诛灭。”
玄素九微笑一下。“闺女,你没事儿了?快快,喝碗红糖水。”
玄青松听到动静,从外头跑进来。玄素九接过水来,又道:“爹,从后院水井挑水,烧开,今日所有人,都要在咱们这里沐浴更衣之后才能下山,洗过的水,将院门山门外全部冲洗一遍。”
“哎,爹去烧水,你好好歇着。”
玄青松点头。“阿九,你可是救了我儿子的命啊!”
金三万感动的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