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丫头，怎么又来了？”
马老爷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无奈。“自然是有点事情。”
玄素九笑着说。“走吧！”
马老爷一摆手，带着队伍往前走。谢承烨前后看看，这些阴差和在土地爷那里看到的可不一样。他们每个人穿着都很整齐，也是统一的服色，看上去很新。看来不是所有阴差都像土地庙那么穷。这些阴差把一些看着虚实不定的人影围在中间。谢承烨简单的数一数，这一个队伍大致得有五六十人。其中男男女女都有，年纪也是有老有少。身上的衣服也是各异，有些人就穿着寻常的衣服，但有些老人身上却穿着寿衣。谢承烨一下明白，这些都是死人。人的命运不同。有些人是躺在床上寿终正寝，家里面还操办了丧事。但有一些却是年纪轻轻突遭横祸。谢承烨能看出来这些游魂的神情也不太相同，有的是麻木，有的却是坦然，还有一些悲伤哀泣。但是所有的游魂都没有一点声音，偶尔有这么一两个，左顾右盼，似乎有些别的想法。这几个游魂只要稍稍往队伍外侧一偏移，立刻就有跟在一旁的阴差，一挥手中的长鞭子，甩出一声巨响。那几个开小差的游魂立刻回归到队伍当中，不敢出声默默地向前走着。往前走的道路越来越崎岖，走到一些路口还会看到其他的阴差，押送着队伍慢慢的汇合过来，渐渐就汇聚成了一个很庞大的队伍。谢承烨心里就更惊讶了，难道在他们这么一个小地方居然会有这么多死人？但是玄素九之前已经叮嘱过了，在这个路途当中是不允许问任何问题的。他就算是有满腹的问题，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终于他们在翻越了一个特别陡峭的山崖之后，远远地看到了城隍大殿的方向。城隍大殿门前依然是灯火通明，阴差们来来往往，看上去都很忙。“怎么这么繁忙？”
玄素九终于开口了。马老爷脸色也不太好。“最近事多，好几个地方的城隍大殿已经不能正常办公了，都堆到了申老爷这里，我们这里都忙得不成了，你这小丫头还给我们找事。”
马老爷一边说一边还瞅了她一眼，不过就是这一眼里能看出来，马老爷对玄素九还是挺喜欢的。虽然嘴上是抱怨玄素九来添麻烦，但实际上更像是那种家里长辈对小辈随口的一句抱怨，抱怨之中还透着点亲昵。“如果是活人的事儿，我怎么敢来麻烦你们？这是死人的事儿，非从你们这里查不可。”
玄素九笑了笑。马老爷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将他们给带了进去。上一次玄素九走城隍时，谢承烨他们都不在，这也是第一次进城隍殿。就见院子里摆满了办公桌椅，在里头办公的鬼差们忙得简直不行。抓游魂的那些阴差，让带回来的游魂排好队，领到一张张办公桌旁，登记完信息，确认好身份之后，再由另外的阴差把游魂领走。城隍大殿的院子一侧，摆了十个旗门，每个旗门的颜色都不相同，阴差会分别带着不同的游魂进入不同的旗门，立刻就消失不见了。也时不时会有一些阴差再带着些游魂从旗门里出来，到另外一块办公区域去办什么手续。大殿内也是如此，公案正中的位置还是空着。两侧却全是忙忙碌碌的阴差，他们的工作跟外头那些工作不同，他们似乎是文书工作，每个阴差都在运笔如飞，还有一些往来穿梭着把写好的东西送来送去的。当马老爷把他们几个带进大殿中时，有几个附近的阴差还抬头看看他们，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老马也真是。”
“咱都忙成这样了，还给找活儿。”
“他们当然轻松了，就走一走。”
那群阴差也跟一般人差不多，一边忙着工作，还一边小声抱怨。马老爷统统装作听不见，直接把他们带到后堂里去。“在这里等着吧，前面还排着好多人呢。”
玄素九听了马老爷的话，往前看看，结果就见前头排了十来位走城隍的，都在那里排队。“怎么这么多人？”
玄素九一惊。“你以为只有你一个遇上麻烦，想要城隍老爷帮忙吗？”
马老爷瞅她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玄素九头都大了。她是知道和平镇上还有他们附近的一些地方都各有各的麻烦。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啊？而且，会走阴的人也这么多吗？“这些走阴人各地的都有。现在一南一北只有两处城隍接收走阴人，我们幽冥界规矩可比往常大多了。”
马老爷又叹了口气。“为什么？”
“精简机构，提高效能。换了新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正旺呢。还有很多绩效考核不达标的城隍已经被撤职了。申老爷倒是表现的好，结果……”马老爷老远瞅了一下被走阴人围在中间的申老爷，无声叹息。表现好有什么用？前面接受了领导的嘉奖，后面就勉励他能者多劳，要发挥更大的潜力。“这里的城隍殿一下子扩大了五倍，有不少附近撤职的城隍过来成了工作人员，他还要抓管理，还要搞工作，标兵模范不好当呢！”
马老爷摇摇头。林至和方少均听愣了。幽冥界现在的内部竞争如此严峻了吗？与之成对比的是他们身边的同事，每个人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份报纸泡杯茶，至于工作做了多少，这事儿根本不需要提，也不会有人问。身为两名阳间的工作人员，他们突然感受到了一点点压力，而且还觉得很惭愧。“队伍竟然要排这么长？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呀！”
玄素九叹了口气。前头有这么多排队的，就算是她跟申老爷关系不错，也不敢要特权呀。突然玄素九灵机一闪，把马老爷给扯到了一边。“马叔叔，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一个人，我跟你打听打听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