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点头,说完他自个儿先深深的感叹着。“也不知郡主是有意还是无意,听说宁王听了之后当场失态。”
陆淮琛不以为然的嗤笑,“被一个小丫头吓得失态,果真是没用的东西。”
靳一识相的转移了话题,他道,“对了,今早有人将此信件送到王府后门。”
说着,他将一封信件从袖口拿了出来。陆淮琛随手接过,将信纸展开。随意扫了一眼后,那优美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人查出来了吗。”
靳一点头,“查出来了,送信的是薛妙的人。”
“薛妙?”
陆淮琛皱眉,他抬眸,“谁?”
靳一:“……纪三小姐的那位表亲。”
陆淮琛隐约有些印象。他再次扫了一眼手中的纸,眼中藏着一丝摸不透的诡色。靳一先是沉默,抬头就对上他毫无情绪的眼神后出声询问道,“主子,这上面写的……”陆淮琛将纸捏在掌心,随即一缕青烟飘起,悉数化作灰烬洒落在地。他淡漠道,“不必理会。”
靳一了然,他转身欲退下时,忽而想到了什么。“主子,诗宴到当夜就结束了,宁王应当不会继续呆在那,是否把人撤了?”
陆淮琛指尖掠过杯沿,目光一闪。“继续看着。”
靳一拱手,“是。”
京华诗宴依旧如火如荼的举行着,只是那其中的意味却是变了,那帮文人墨客讨论最多的,居然是纪令月随口说出的那几句话。纪令月感觉一瞬间,所有人都对她频频投以难言复杂的视线。陆瑾桃却感受不到,她一蹦一跳到纪令月面前,双眸盈盈发着亮,那小表情堪称古代小迷妹。“月月,你太厉害,居然能将宁王皇叔怼的哑口无言!”
饶是陆瑾桃都看出来了,宁王过来显然是不安好意。纪令月眼珠子一转,她有意从陆瑾桃这探探这位宁王的虚实。她挑眉,“这就叫厉害了?”
陆瑾桃撇撇嘴,“别顺着杆子往上爬啊,我平时对上宁王皇叔都不愿多说几句话,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气场。”
“你居然能承受得住,这难道还不厉害?”
纪令月好奇,“这位宁王性子如何?”
陆瑾桃奇怪的拧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还是一五一十回答了,“说不出来,宁王皇叔的性子有些难测,他可以彬彬有礼,也可以咄咄逼人……”纪令月换了个说法,“阴晴不定的程度比起摄政王如何?”
几乎没有思考,陆瑾桃脱口而出。“要真这么比起来,小皇叔性子比他可怕多了!”
说完后陆瑾桃猛然回神,她看着纪令月了然的模样,眉宇间忧愁加深。她立马捂着嘴唇,指着纪令月悲愤道,“你套路我!”
纪令月反倒鼓掌,“不错啊,连套路这个词都学会了,活学活用,为师很欣慰。”
陆瑾桃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她欣喜道,“真的啊?”
她发现纪令月口中时不时蹦出些匪夷所思的新奇词语,偏偏那些词的意思总是一语中的。陆瑾桃觉得,这应当是聪明绝顶的人才会想出的词语。于是她时不时的从纪令月学了些话,每当她对旁人开口,看到对方却一脸愕然的神时,她总是会生出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把陆瑾桃打发到一旁,纪令月视线在人群中转了转,身侧突然飘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若是想找兄长,他被监察大人喊走了。”
纪令月浑身一个激灵,她扭头对上苏妙人阴森森的视线后,心里头骤然升出一股不妙的念头——这丫头,该不会是个兄控吧?纪令月连忙摆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你你先冷静,听我说!”
说着,她将与苏澄清的短暂相识一五一十道出,当然掩去了偷听的部分。纪令月义正言辞道,“汝兄能为了仅有一面之缘的我不畏强权,挺身而出,当是天下年轻俊杰的典范啊!”
然后,她亲眼看见苏妙人脸上的阴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散开。她扬起笑,笑意比那春花还要灿烂,“我兄长确实为人正直,有一颗热忱之心。”
“他好几次不经意帮了几名女子,那些女子择日就死皮赖脸的缠上来说要嫁给他,作为妹妹的我为此可头疼了。”
听出她话里森森寒意,纪令月又是一抖。她连忙肃了肃神色,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你放心,我早已有意中人,不会肖想那位风姿昭秀的大哥。”
此话一出,苏妙人看向她的眼神,当真是如沐春风。她掩唇‘呵呵’一声轻笑,“哎哟,我方才都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也当真了。”
纪令月皮笑肉不笑的一扯。姑奶奶,我要是不当真,只怕早就被你用眼神大卸八块了吧?唉,好端端一妹子,居然是毒舌加兄控。难不成上帝为她打开一扇门,却要关上好几扇窗?罢了,天才们的思维她区区一介凡人理解不了。纪令月拖着疲惫的身躯正欲回房,就见阿奇连忙赶了上来。他躬身拱手,“郡主,诗宴再过半炷香便要告一段落,您是继续观赏,还是……”纪令月耷拉着眼皮挥了挥手,“不看了,晚膳直接端进我屋里。”
阿奇连忙回了声是。纪令月刚想继续走,突然想到什么,给了绿翘一个眼神。绿翘连忙掏出分量不轻的荷包塞给阿奇,她笑的甜美,“我家小姐很满意你的伺候,这是赏你的。”
阿奇接过,感受到那个重量后,愣了愣。这压根不是赏赐普通下人的分量。他盯着手里的银袋,眸底翻涌着一种情绪,随即抬眸看向纪令月。纪令月朝他眨了眨眼,伸出手指抵在唇瓣上神秘一笑,“嘘,你悄悄藏起来莫要太过明显,多买些吃的,你太瘦了。”
像是亲人般的关怀,却是对他这种卑贱身份的奴仆说的。阿奇身躯一震,他五指紧紧捏着钱袋,头深深的垂下。“小的……多谢郡主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