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只懂得呆愣在原地,半句话都说不出口。绿翘连怒气都没发,一反如常的沉默不语,竟是重新裁了块丝帛用绷子夹着,指尖捻着针坐在位置上发呆。纪令月走上前,不知她怎么了,“绿翘……”绿翘却是一抹脸上的泪痕,她突然笑着对纪令月摇摇头,“让小姐见笑了,奴婢没事。”
纪令月问她,“这块绣帕你绣了很久了吧?我先前见上头的花样十分精巧,正想找你学一学。”
“虽然帕子毁坏了有些可惜,但我们两可以从头一起来,岂不是有另一种乐趣?”
纪令月轻声安慰着,她并没有一开口就让绿翘原谅靳七,而且慢慢转移她的情绪焦点。说着,她朝靳七一个眼神示意。靳七会意立马上前,难得露出几分愧疚,他有些别扭的开口,“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绿翘红着眼眶抬眸,看着他不自在束手束脚的模样,着实不像平时那个嘴讨人嫌又欠揍的他。她破涕为笑,那娇俏清秀的容颜倏然如四月春光下骤然绽放的花。靳七心头一瞬间悸动,晃了神没反应过来。绿翘一声闷哼,“这是我花了许久时间给绣郡主的及笄礼,这下好了,全被你毁了。”
靳七沉默了一会儿,嘀咕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还随手扔过来……”感受到绿翘那剜去利刃般刮过来的眼神,他又默默地把这一声腹诽给塞进肚子里。女人真是一种无理取闹的生物。一日,纪令月突然收到消息,原本小年前一天出征的将士提前出发了。等纪令月坐着马车赶到城门口,便看到城门前穿着盔甲骑着战马黑压压的长龙延伸至外面。纪令月被绿翘搀扶着下车,她立在树梢下踮着脚尖望着,想在这群人之中找到阿奇的脸,无异于大海捞针。她愁眉,“早知道随便让人找个理由送进宫去了,这下可好,连人都看不到。”
东西自然不能从她手中送出,纪令月便带着靳七过来了。原本还打算送个行,结果这个场面……她若是贸然开口只会添乱。“郡主?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欣喜。纪令月听出这语气中蕴含的情绪后一颗心微微一颤,她缓缓扭头。一道银白身影从晚霞余晖中慢慢走出,只见身着银白盔甲的俊美男子朝她走来。沉于阴影的容颜慢慢显露,傅明烨身形颀长玉立,目似点漆,那双明亮的眸藏着几分不羁的飒意。在看到纪令月后,那飒意又化为不为人知的欣喜。纪令月眨眼,“世子殿下还未出发吗?”
傅明烨微俯首看着她,眸光带着几分柔和,“未曾,你怎么过来了,难不成是为我送行的?”
纪令月干笑一声,转移了话题,“王爷与王妃呢,已经先行出发了吗?”
傅明烨道,“是啊,他们与乌蒙大统领先行出发,我等垫后。”
纪令月闻言,暗道来晚了,看来手中这平安符是送不出去了。她想着,若有所思的抬头,忽然看到眼前将士们一双双眼神齐刷刷的看向她。纪令月被这么多双眼神盯着,身上骤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有些惊恐的缩了一步,“怎么了怎么了,难不成我身旁有什么?”
那数双绿油油的眼神,仿佛诉说着她有什么奸情……纪令月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发窘。她与傅明烨站在一块确实太过惹眼了,难怪那帮人会带着那么意味深长的视线扫过来!傅明烨捂着唇淡淡咳了一声,抬眸时眼神凌厉一扫,吓得那帮光明正大偷窥的将士瞬间扭过头去。他对着纪令月道,“不用管他们。”
纪令月皮笑肉不笑,笃定主意与他拉开距离,可就这么一动,袖口从掉出一枚平安符来。纪令月突然觉得,上天好像在捉摸戏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