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这老妖婆,张晨,你有没有看到她是怎么看我的?”
回到了房间,金莉莉压低嗓门骂道:“那眼神,他妈的,就好像我是一个叮咚!”
张晨赶紧说:“她对谁都这样,杆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把他归纳到乱七八糟的人里去了。”
金莉莉叹了口气:“这种女人,全国少见,举世无双,怪不得老公要去找别的女人。”
“好了,不要说她了,你们这次怎么样?”
张晨问道。 “涉险过关,投资者总算没有决定撤资,还同意增加投资了。”
金莉莉笑道。 “怎么可能,这么糟的经济环境下?”
张晨奇道。 “我也以为不可能,但就是做到了,一千万都已经到账了。”
金莉莉说。 “啊!?”
张晨吃了一惊。 “厉害吧?”
金莉莉忍不住笑,“我是第一次发现,夏总的口才原来是这么好,那些人被他耍得一愣一愣的。”
“他说什么了?”
“他编了一个三亚酒店的项目,其实那个酒店根本和我们一毛钱关系没有,是陈明的,烂尾在哪里,夏总硬是把它说成是我们自己准备开发的,描绘了一番灿烂的前景,说得天花乱坠的,我和老包,在边上汗都听出来了。”
金莉莉说,“没想到那些人还就信了。”
“还有这事?”
“是啊,我也奇怪,但夏总坐在那里,张晨,你是没见那个场面,脸不红心不慌的,振振有词,说得我和老包都快相信,我们真有这么一个项目了,也难怪他们会信。”
“就这样,说几句话,人家一千万就打出来了?”
张晨问。 金莉莉说:“是啊,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夏总,夏总说,又不是他们个人的钱,都是公家的钱,公家的钱,你只要能给个充足的理由,让他们把钱划出来就可以,钱划出来,这些人个人还能捞到好处,谁不干?”
刘立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自己还以为像符总和覃总,是少数的例外,没想到这么干的,还大有人在,张晨觉得,自己要是留在永城,就会一直以为,开后门送礼物已经是很大的事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几百几千万的钱,都敢明目张胆地搬运的。 张晨觉得,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这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年轻人的想象了。 “那要是他们人跑海南来实地考察呢,那不露馅了?”
张晨疑惑道。 “夏总说了,人家会这么急着把钱划出来,就是想急着拿到自己那份,他们来海南又怎么样,今天下午,夏总就会去找陈明,谈收购或合作的事项,等他们飞到海南,这边都已经定了,总会有一条路是通向目的地的,夏总说。”
“那人家要是发现,这酒店不是准备开发,而是个烂尾工程呢?”
“那就追加投资,大家再拿一轮好处啊,你想,前面的钱都已经到了他们口袋,说不定花都花掉了,谁还会把钱退出来,再说,钱这个东西,你收了就没办法退了,你退也是白退,夏总说了,那个时候,他们只会比我们更加着急,千方百计帮我们圆过去。 “夏总说,这个工程,我们就是要把它做成钓鱼工程,做成了钓鱼工程,那就不是投资方制约我们,而是乖乖地跟着我们走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撤资,只要想办法编造各种理由,让他们源源不断地打钱就可以。”
金莉莉叹了口气,她看着张晨,哭丧着脸说:“张晨,我这一趟,可算是开了眼,我觉得我们都太老实了,赚钱的道路千万条,我们他妈的,选了最辛苦的一条,不过,你现在总算是走出来了,你可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你明白了吗?”
张晨点了点头,金莉莉的话,虽然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他隐隐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些事,见识过这么多后,其实已经回不去了,自己不再是永城婺剧团的那个骄傲的穷美工,自己其实也想改变,想融入这个社会,哪怕是像一只鼹鼠那样,在地底下拱。 刘立杆何尝不是如此,金莉莉、陈启航、刘芸何尝不是如此,就连佳佳和建强,都何尝不是如此?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改变自己,想不被这呼啸而过的世界甩下,至于其他的一切,或者就是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 “我们在北京,夏总和我们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受益匪浅,张晨你也要记住。”
金莉莉说。 “什么话?”
“夏总说,一个人要想做成一件事,千万不要把目光盯在事上,而要盯住人,盯住那几个关键少数,事在人为,人解决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人没解决,你所有的努力都是瞎折腾。”
金莉莉说,“张晨,你觉不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原来事在人为,还能有这样的解释,好吧,张晨觉得这个说法,确实是有道理,就像解决了覃总就解决了市一建,解决了符总就解决了望海楼,谭总解决了他的那个什么战友,剑拔弩张的双方,不马上就变得一家亲了? 张晨点了点头。 张晨腰里的BB机哔哔地响,张晨看了一下,是工地发来的,说是铺地面的大理石到了,张晨明白了,今天到的,是那个密室里用的大理石,那里在赶工期,其他地方,现在还没用到。 “我要去工地了,你是跟我过去还是留在这里?”
张晨问金莉莉。 “在这里,我要好好睡一觉,早上起得太早,在飞机上,后面又有一个小孩一直在哭,都没睡着。”
金莉莉说。 张晨说好,那你睡吧,傍晚我和杆子来叫你,我们去吃椰子鸡火锅,这火锅不错。 张晨手忙脚乱,帮金莉莉铺好了床铺,又问金莉莉,要不要洗脚,我去给你倒水? 金莉莉看着他,骂道:“这白天的,洗什么脚?不对,张晨,无事献殷勤,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做贼心虚?”
张晨吓了一跳,金莉莉一说,他才发觉,自己还确实有讨好她的意思,确实有些做贼心虚,都是刘立杆的那番话害的。 张晨装作嬉皮笑脸,他说:“确实干了,被你发现了,我们又去唱过歌,还一人带了一个女人,我也带了。”
“真的?”
金莉莉坐直了身子,看着张晨。 张晨说真的,这个女的,你也认识。 “谁?”
金莉莉警觉起来。 “刘芸。”
金莉莉松了口气,骂道,我还以为是佳佳,说,你们怎么了? 张晨就把那天晚上的情景和金莉莉说了,金莉莉听到倩倩说,莉莉姐会砍死我的时候,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笑完,金莉莉问,对了张晨,北大的女生,香不香? 张晨老老实实点头:“香。”
金莉莉用手指指着他说:“老实交待,刘芸坐在边上,你有没有动邪念?”
张晨故作正经地说:“想动,可又怕莉莉姐砍死我。”
张晨说完,就逃出了门去,身后追来金莉莉一串清脆的笑声。 张晨逃出门外,他看到顾淑芳正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盯着这里看,看到张晨出来,她把目光转向了下面天井,装作她一直都在盯着天井,张晨懒得理她,他把自己的房间门带上,走下楼去。 骑在路上,张晨心里在想,如果工地上没有找他,他很可能还会在房间里继续呆下去,小别重逢,按他们以前的习惯,接下来应该会迫不及待地运动一下,哪怕是大白天,会把两个人折腾得筋疲力尽昏昏欲睡,一觉醒来,外面八成天都已经黑了。 张晨觉得,顾淑芳站在那里,应该就是等这样的事情发生,然后她会,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下来,或者通过她隐秘的管道,迅速把这事情告诉符总,和他说,你找的好人,大白天的,根本就不在工地上盯着,而是和女人在家睡觉,哼,你们真是一路货。 张晨觉得,顾淑芳一定会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