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个人在办公室,等到了晚上七点多钟,阿正带着张总来了,他们看到,张总虽然换洗了衣服,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疲惫不堪,左眼一块乌青,还肿着。 张总一进办公室,看到他们,就哭了起来,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那里,像一个小孩一样痛哭,眼泪不断地流,不用问太多,刘立杆他们也基本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就让人心酸。 刘立杆赶紧请张总在沙发坐下,钱芳拿了纸巾给他,张总不停地朝刘立杆和郑炜鞠着躬,说谢谢谢谢谢谢! 阿正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刘立杆看了看他,他赶紧和刘立杆说: “刘哥,这事,这事也太操蛋了,不过刘哥你要相信,这绝对不是我阿正的主意,我也就是个跑腿的,还是那句话,我对刘哥,那是绝对绝对的……” 刘立杆赶紧制止了他,和他说:“我知道,你没这么大的胃口,也没这么大的胆量,你就是被人使的一杆枪。”
“山炮山炮,连正经的枪都算不上。”
阿正连忙说,“刘哥你理解就好。”
刘立杆示意阿正坐,阿正没坐,他看了看钱芳和郑炜,问刘立杆:“刘哥,这两位美女,哪位是郑姐?”
刘立杆指了指郑炜,阿正赶紧朝郑炜伸出手去:“你好你好,郑姐。”
郑炜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阿正,并没有要伸手握的意思,阿正明白了,干笑着缩回了手,在自己的裤子上搓着。 “东西都带来了吗?”
郑炜问。 “带来了,带来了。”
阿正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两份借款协议,还有三份委托授权书递给郑炜,郑炜接过去看看,协议她前面已经见过,那三份委托授权书,分别是委托办理工商和土地变更事宜的。 郑炜摇了摇头,把它们递给了张总,和他说: “张总,你看看,你是不是就签了这两份协议?还有这三份委托授权书?”
张总接过去看看,点了点头。 “你确认委托授权书只签了三份?”
郑炜问。 张总说是的。 “你再想想,还有没有签过其他的文件。”
张总摇了摇头,他说:“没有了,就昨天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好吧,那这些,你自己处理,张总。”
郑炜说。 张总赶紧说谢谢,他把两份协议和三份委托书都撕了,正准备扔废纸篓里,钱芳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和张总说,给我,我去把这害人的东西烧了。 张总把撕碎的协议给她,钱芳去了洗手间。 郑炜看着阿正说:“你给你后面的人带句话,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但我要想知道,马上就能知道,让他们不要以为自己藏得深。”
阿正赶紧点头:“是是是,郑姐这话很对。”
“和他们说,别忘了山外有山,在这个社会,做事还是正派一点,靠自己的能力,走大路为好。”
郑炜说,“不然,要是下次再撞到我手里,就没这么简单了。”
“好好,我一定转告,郑姐。”
“还有,我不是你姐,你不要叫我郑姐。”
“好好,知道了,郑总。”
“你去吧。”
郑炜直接下了逐客令。 阿正和刘立杆、孟平点点头,马上就出去了。 刘立杆和张总说:“张总,你先喝口水,再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总喝着水,还没开口,又哭了起来,孟平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让张总哭着,知道他心里一定有很多的委屈,就让他哭个够。 等到张总情绪平静下来,告诉他们,他们才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昨天下午,是李小飞打张总的电话,说是让他去海城宾馆谈事。 张总的小舅子送他到了海城宾馆门口,看到李小飞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那里,李小飞和张总说,我们去大堂吧坐坐,让你小舅子送我朋友去工地上转转。 张总就让他小舅子,开车带着那人去工地,他自己和李小飞去了海城宾馆的大堂吧。 坐下来不久,李小飞的BB机响了,他用张总的大哥大回了以后,和张总说,我们去府城看看,有个朋友,在府城有块地想出手,价格很便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干,反正现在这个项目,再有三四个月就完工了,到时张总你钱有了,但事情没了,这个项目正好接上。 张总一听,当然来了兴趣,他说好,等我小舅子回来我们过去。 李小飞说,他朋友来接他们,就快到海城宾馆门口了,你小舅子回来没看到我们,肯定会打你电话,再告诉他到府城哪里接我们好了,现在我们是去府城哪里都不知道。 李小飞这么说,张总当然觉得有道理,两个人到了海城宾馆门口,李小飞的朋友也正好到了,他们就坐上他的车,去了府城。 他们到了府城,车开到一个工地,那个工地,连地基都还没有开挖,一看就是荒废很久了,李小飞的朋友和他们说,就是这里。 他带他们进去,一直走到工地上的一个简易工棚里,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张椅子,什么都没有,张总正奇怪他们到这工棚里来干嘛,从门外走进来五六个人,把他们堵住了。 接下来他们就拿出了那两份协议和三份委托授权书,让张总签,张总当然不肯,他们就打他,我实在是忍不住啊,被他们那么折磨,你们不知道那个滋味,真的是生不如死,张总说,他后来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们让他怎么干,他就乖乖地怎么干。 他签完后,他们又让李小飞签,李小飞说,你们只是让我帮你们把张总骗过来,可没有说要我签字担保,这个字签下去,我就完了,什么一千五百万,我也要跟着还,这个字我不能签。 结果李小飞一样,也是被一顿打,打完了以后告诉他,只要今天他们和刘总你们这里的协议一签,就没李小飞的事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小飞最后无奈,也是签了。 签完了字,李小飞和他两个人都被带出工棚,李小飞坐另外一辆车先走,张总被塞进了一辆越野车,也开了出去。 在车上,他们还让他扣了他小舅子,他小舅子回过来以后,他们事先已经交待了,张总就按他们交待的说。 他和他小舅子说,他去广西的北海看一个项目,现在马上要出岛了,大哥大会联系不上,让他小舅子工地上的事情帮助安排好,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李小飞李总。 他小舅子问他多久回来,张总和他说,大概十天半月吧,看那边项目谈的情况。 接完这个电话,张总的大哥大和BB机,就都被他们拿走了。 “按他们的计划,等你回来,这里的项目都已经易主了,说不定连变更的手续都办完了。”
孟平说。 张总点点头,他和刘立杆郑炜说:“刘总,郑总,你们是我的大恩人,要不是你们,我张绍文这次就完了,说老实话,我被他们带出海城,一直开一直开,开了几个小时,那心里是越来越凉,我连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海城都不知道。”
“他们最后把你带去了哪里?”
刘立杆问。 “我也不知道,到了最后那地方,汽车都不通的,走了二十几分钟才走到,一个山坳里的草棚子,就孤零零的一座房子,好像是黎族人的草棚,前面回来的时候,他们才告诉我,是昌江,但到底是不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幸好这些家伙,脑子还不够清楚,做事的步骤混乱,不然,这事还真的麻烦,恐怕我们也无能为力。”
郑炜说。 “这个,怎么说?”
孟平不解地问。 “你们想,他们要是不这么着急,不来找我们,直接先去把工商执照和土地变更了,我们同不同意,其实不都一样?”
郑炜说。 其他人一想,还真是的,钱芳问道:“既然这样,他们急什么?”
“他们知道我们今天这里在卖楼花,会有一大笔钱,担心在公司变更没办好之前,我们就有钱汇到张总公司,张总的公司,他们目前还不能直接介入,这个钱他们怕被转移了。”
刘立杆说。 “也是没想到,到了这里,会碰到你们两个吧?”
孟平说,“照理说,老张那里再怎么变,对你们没影响的,他们大概是想,只要稍稍给你们一点压力,你们就会按他们的意思走。”
刘立杆和郑炜点了点头,他们也觉得对方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张总坐在那里,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他说:“唉,看样子,我是真的不适合在海城待,这个地方,看都看不懂,别说弄懂,这项目做完,打死我也不做了,还是回我的浏阳去。”
刘立杆笑道:“你回浏阳去干嘛?”
“还不如回剧团,继续唱我的花鼓戏。”
张总苦笑道。 “不用唱,你自己都有能力养一个花鼓戏剧团,天天唱给你听了。”
孟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