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总和杨先生也住在金陵饭店,孟平在这里租了一间小会议室,下午,他们就在会议室里洽谈。 吃完饭,大家回房间稍事休息,下午三点开始开会。 刘立杆把徐佳青和李阳叫到了一边,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李阳,和他们说,这两天你们的任务就是陪着张总,让他不要再在这个酒店出现,现在就走。 刘立杆又和他们这般这般说,两个人都说知道了。 徐佳青和李阳去了张晨的房间,徐佳青问,张总,你有没有去过中山陵,张晨说没有,来了几次南京,还真什么地方都没有去。 “那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徐佳青指了指李阳,和张晨说,“走,张总,我们先去总统府,再去中山陵,让他这个地道的南京呆B带我们去玩。”
李阳在边上不停地笑,张晨也笑道:“呆B你徐佳青也会要?”
“他叫我也是叫呆B,我们是一对呆B,臭味相投。”
徐佳青说,张晨大笑。 张晨站起来准备走,又想起来了,他问:“下午不是要开会吗?”
张晨心想,他下午还要参加会议,万一乔总和杨先生,在大厦的内部结构和功能性上有什么问题,自己最清楚,可以帮助解答。 “不开了,那两个深圳来的,说有点累,下午先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早上开始开。”
张晨点点头,三个人下去,到了停车场,坐进了刘立杆的骚包奔,李阳就兴奋了:“屌唉,这车。”
徐佳青催促道:“快点开车。”
李阳说好好,马就走,张晨奇怪了,问:“就我们三个。”
“杆子在老孟车上。”
徐佳青说。 他们到了总统府,转了一圈出来,也没看到孟平和刘立杆,徐佳青说,他们直接去中山陵了。 他们到了中山陵,还是没有看到孟平和刘立杆,徐佳青站在那里,朝四周看看,骂道,钱芳这个呆B,说好在停车场等的,人去哪了?算了,不找了,中山陵这么大,鬼知道他们跑哪去了,我们自己玩吧。 张晨掏出了自己的大哥大,说,我打老孟。 徐佳青摇了摇头:“别打了,大哥大这里没有信号,走,我们自己上去。”
他们上去下来,回到停车场,已经是傍晚,到了车上,徐佳青说:“张总,你有没有去过玄武湖?我们去玄武湖玩怎么样?”
张晨摇了摇头:“我没去过,但见过,以前坐火车的时候,火车站前面那个破湖,不就是玄武湖,有什么好玩的,和西湖一样,水都是臭的,还没有西湖好玩。”
“你不知道了吧,到底是个老外。”
徐佳青笑道,“玄武湖不是玩的,是看的,一边吃饭一边看玄武湖才有意思。”
“走走,去玄武湖饭店。”
徐佳青和李阳说。 张晨问:“老孟他们,也过去这里吃饭?”
徐佳青没有回答,而是和前面开车的李阳说着话,她和张晨一起坐在后排。 张晨掏出大哥大,想拨打孟平的电话,徐佳青把电话拿了过去,说:“我来打。”
徐佳青拨通了孟平的电话,和孟平说,老孟,我们在去玄武湖饭店的路上,张总问你们在哪里……嗯……好好,你和张总说。 徐佳青把电话递给了张晨,张晨问:“孟平,你们他妈的一个下午去哪里了?”
孟平大笑:“我们也在找你们呢,那鬼地方,电话又不通,张晨你和徐佳青他们去吃饭吧,那个杨先生,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定要我们陪他去夫子庙,我们现在过去接他,就不过来了,这破夫子庙,有什么好玩的,真没办法。 “张晨,晚餐我们就在夫子庙,随便打发一下,他们可能还要吃鸭血粉丝,老外都这样,你们吃你们的,那地方不错。”
张晨说好好。 他们到了玄武湖饭店二十楼的望湖璇宫,显然已经订过位,徐佳青走到门口和服务员一说,服务员就把他们领到了靠近落地玻璃的一边,外面就是玄武湖,但这个时候,外面天早就黑了,黑咕隆咚一片。 张晨问徐佳青,这就是你说的看玄武湖? 徐佳青和李阳大笑。 徐佳青说:“看是看不了了,那我们就吃吧。”
等到菜上来,也可能是饿了,张晨觉得这里的菜和小吃,还真是特别美味,徐佳青问,怎么样,张总? 张晨不停地点头,徐佳青说,是不是不虚此行? 张晨还是点头。 吃完了饭,下楼上车,李阳开着车,但并没有回金陵饭店,而是去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一幢古色古香的楼,把车停在院子里,刚下车,就从边上传来一股刺鼻的臭味。 徐佳青和张晨说:“这里就是秦淮河。”
张晨走到边上看了一下,外面是一条大概四五米宽的河,说是河,其实还不如叫水沟更恰当,臭味就是从这条水沟里涌上来的,借着两旁房子里映出的灯光,张晨看到,这水沟的两旁,都是破败低矮的民居,建筑都有些年头了。 对面还有一个石板砌起来的小码头,有一个妇女,在码头上唰啦唰啦地刷马桶。 张晨走回来,有些不相信地问徐佳青:“这里就是秦淮河?那个大名鼎鼎的秦淮河?你不会骗我老外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张总。”
徐佳青说。 张晨看看李阳,李阳也点点头,张晨不信也得信了,原来这里还真的是秦淮河,张晨感觉听到了梦碎的声音,不过梦,不就是用来碎的吗,你就是有再美好的梦,让你醒来的,总是不好的结果。 李阳领着他们朝里面走去,张晨好奇地问:“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捏脚、修脚,这里都是扬州师傅,包你修完了脚,下次一定还想来,这地方,不是南京本地的呆B,都找不到。”
徐佳青说。 他们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摆着四张躺椅,躺椅上铺着白色的浴巾,看上去就很干净,临湖那边的窗子开着,徐佳青和师傅说,关上关上,快把窗户关上,臭死了。 师傅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走回来以后,好像是鼻子迟钝了,这才抽了两下鼻翼,和他们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的河水特别臭。 徐佳青说:“也不知道,住在这河两边的人家,怎么受得了?”
“这种东西,闻习惯就好了,来的人都说臭,我们每天在这里干活,就感觉不出来。”
张晨差点笑出来,怪不得你的鼻子会迟钝。 三个人在三张躺椅上躺下,又进来两个师傅,他们互相说着的,都是一样的口音,张晨问师傅,你们说的,都是扬州话? “街上话。”
师傅和张晨说。 “街上话?街上是哪里?”
张晨问。 “扬州郊区,外面不晓得的人,听着,以为我们说的都是扬州话,其实我们扬州人,还是能分出来的,我们扬州人,只会把扬州城里的话叫扬州话,郊区说的,叫街上话,我们都是从扬州郊区来的。”
张晨点点头,问:“在南京,你们扬州人多吗?”
“多,剃头店里,饭店里,澡堂子里,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修脚店里,碰来碰去,都是老乡。”
师傅说。 “对对,你们扬州有名的,不就是三把刀吗,菜刀、刮胡刀和修脚刀,师傅你是从小开始学这个?”
“十六岁,不读书了就学这个,工作难找,就学一门手艺,不学这个,也没有其他什么好学的,能找到的师傅,都是干这些的嘛,不过现在,我们那里工厂多了,学这个的也少了。”
张晨点了点头,师傅和他说着话的时候,手里不停,搓、捏、揉、刮、压,张晨觉得,确实是感到很舒服,他看看边上的徐佳青,徐佳青也正看着他,见他转过头来,徐佳青笑道: “舒服吧?”
张晨说,舒服。 “还要修脚,修完脚以后,就更舒服了。”
徐佳青说。 师傅好像听到了徐佳青的讲话,他接着拿出了他的修脚刀,把张晨脚后跟的老皮和脚指甲,都细细地修了一遍,修完之后,还用锉刀锉过。 修完脚以后站起来,张晨笑道:“我怎么感觉我的脚都小了一号,鞋子都快穿不住了。”
徐佳青、李阳和修脚的师傅都笑了起来。 三个人走到外面,上了车,李阳问张晨,要不要去澡堂子里泡个澡,搓搓背,他认识的两个搓背的扬州师傅,手艺也是很不错的。 张晨说不用了,还是回酒店自己洗吧。 “好,那我们就明天晚上去搓背。”
李阳说。 启动了车子,慢慢悠悠在路上开,南京的行道树和杭城一样,都是法国梧桐,这时候的梧桐树,虽然叶子已经落尽,但细密的枝丫,已经不像是年前下雪天时那么凄楚,看上去枝枝条条,都很坚韧有力,张晨知道,每一个枝头,接下去都会有一粒粒的嫩芽,在春风里暴裂。 这时它们正在积聚能量呢,每一根枝条,都将有绿色茁壮,那些残枝,已经被秋风吹尽,被雪压落了。 他们在路上转了半个多小时,张晨看到路两边的街景依稀有些熟悉,我去,这不是前面从玄武湖饭店出来的路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不是去金陵饭店? “我们又回那个吃饭的地方了?”
“嗯嗯,拿点东西。”
徐佳青说。 张晨明白了,原来是吃饭的时候,他们有什么落在餐厅了,但三个人三个包,好像都在,没落下什么啊,不过,女孩子包里东西多,鬼知道她们会不会落下唇膏什么的,张晨也不好问。 车子在饭店门前的停车场停下,张晨和徐佳青说,我就不上去了。 “上去上去,陪我上去,张总,我知道你最好了。”
徐佳青说着,竟有点撒娇的意思,张晨不下也得下了。 三个人进了电梯,徐佳青按了十二,而不是望湖璇宫所在的二十楼。 张晨奇怪了:“我们不去餐厅?”
“去餐厅干嘛?”
徐佳青也奇怪了。 “你不是说拿东西嘛?”
“噢噢,去房间里拿。”
“你们住在这里?”
徐佳青胡乱地点着头。 “不错啊。”
张晨叫道,“把五星级酒店当宿舍了。”
徐佳青还是胡乱地点着头。 沿着走廊,走到了1209,徐佳青拿出了钥匙牌,开门进去,张晨愣了一下,这明明就还是一个新房,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到这里来干嘛? 徐佳青说:“张总,这就是你的房间。”
张晨大吃一惊,愣了一下,然后叫道:“徐佳青,你们在搞什么鬼,我说这一个下午,怎么感觉怪怪的?”
徐佳青和李阳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