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不可能会有回音,谭淑珍还是又扣了小武,谭淑珍急得都快哭了,她说,这个小武,什么都不肯和我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真是让人急死了。 张晨叹了口气,他说:“谭淑珍,你怎么这么傻,小武这是在保护我们,他要是和我们说了,我们怎么办?他昨天要是和我们说了什么事,他要逃,谭淑珍,你说你会怎么做?”
谭淑珍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会帮他逃。 张晨苦笑道,我也会,我会给他钱,让他跑,小武也知道我们会这样做,所以他一个字也不和我们说。 张晨想到了昨天晚上,小武走开后,自己叫了一声他,小武回过头来,朝他们鞠了一躬。 张晨和谭淑珍说:“小武昨晚,就是来和我们告别的。”
谭淑珍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昨天,他们觉得小武的举止很奇怪,这时再想起来,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小武打张晨电话,就知道自己处境很危险了,他就是要和他们告别的。 外面天空,渐渐开始暗了下来,两个人谁也没去开灯,就在黑暗里坐着,他们想象不出来,小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问谁去。 张晨想到了许文辉,要么让他找他们负责政法口的记者,去了解一下,看看公安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找小武。 “还是不要了。”
谭淑珍说,“前面公安走的时候,还和我们说,让我们不要和别人说小武的事,许文辉认识小武,让他去打听,他肯定会问你小武怎么了,你怎么说?”
张晨想想有道理。 “对了,张晨,你要么问问老贵,小武的关系还在剧团,他还是团里的人,他要是出事,单位里会不会知道情况?”
谭淑珍问。 张晨眼睛一亮,还真是的,前面自己一说剧团,那公安马上说永城婺剧团,说明他们知道小武是永城婺剧团的人。 张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谭淑珍跑去门边,把灯打开,张晨走到了办公桌前坐下,拨了永城婺剧团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久,被人接了起来,张晨叫,喂喂,老贵。 “老贵死了。”
对方大叫一声,就嘎嘎笑着把电话挂了。 张晨和谭淑珍知道,一定是哪个家伙,在对面办公室打牌,跑过来接了起来,听说是找老贵的,就把电话给挂了,张晨和谭淑珍,也没听出这家伙是谁。 “再打再打,通了你就说你是张晨。”
谭淑珍叫道。 张晨继续拨永城婺剧团的电话,电话通了,一直响着,却再也没有人接,张晨和谭淑珍知道,那几个家伙,一定是牌打到了兴头上,懒得理这边的电话响。 张晨放下电话,问谭淑珍,老贵的扣机多少?谭淑珍告诉了他,张晨扣了冯老贵,过了一会,电话回过来了,是老贵。 电话一通,张晨刚说了老贵,我是张晨,冯老贵就问:“张晨,小武不是在杭城吗?他出什么事了?”
冯老贵这么说,张晨愣住了,反倒不好说什么,他问:“小武怎么了,我扣他两天没回,正想问问你,他有没有回永城,回到团里。”
“回屁,他没回来,上午老铁带着公安来了,搜了他的房间,还从我这里,拿走了他的人事档案。”
“啊!小武怎么了?”
张晨问。 “我怎么知道,我问老铁,老铁只是摇头,很神秘的样子,临走的时候,才悄悄告诉我,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冯老贵说,“张晨,你在杭城,能不能找关系打听打听,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晨说好好,我这里想想办法,老贵,你那里要是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冯老贵说好。 挂断电话,张晨问谭淑珍:“老铁是谁?”
“永城派出所的所长。”
“你认识?”
谭淑珍点了点头,她说:“要不要我打电话问问他?”
张晨想了想说,还是算了,他和老贵都不能说,说明这案子还属于保密阶段,不能泄露,你问他,他知道也不能说。 谭淑珍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办公室沙发上,傻愣愣地坐到了九点多钟,张晨想起来了,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抽屉,在里面翻找起来,谭淑珍跟了过来,问,你找什么。 “我找他们老板的名片,打电话问问他,他总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保镖出了什么事。”
“嗯嗯”,谭淑珍赶紧点头。 张晨找到了王晁的名片,深吸口气,尽管他很讨厌给这王八蛋打电话,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了,他拨了王晁的大哥大,电话不通,再拨他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通了,但一直没有人接,张晨接着扣了他。 两个人坐在那里等了好久,也没有回电,张晨叹了口气说: “现在也找不到人了,明天上午,我们直接去他们公司找他。”
谭淑珍说好。 张晨站了起来,和谭淑珍说,走吧,去吃饭。 谭淑珍看了看手表说,店里快关门了,前面匆匆忙忙出来,先送我去店里一下。 张晨说好,两个人下楼,先去了延安路的专卖店里,等谭淑珍忙完,这才去吃晚饭。 …… 第二天上午,谭淑珍没去店里,她在公司里等着张晨,等张晨到了,两个人开车去西溪路的科技园区,去找小武他们公司。 小武他们公司,和他们的工厂是在一起的,他们租了科技园区的一幢三层楼,一楼二楼是那个生产减震器的工厂,三楼就是他们公司。 张晨和谭淑珍到了以后,大吃一惊,他们看到这幢楼的大门锁着,门上贴着封条,封条上写着是杭城市公安局封的,上面的日期时间显示,是昨天上午封的。 张晨开着车到了大门口,停下,看到有两个保安在传达室里,张晨和谭淑珍说,你在车里等我,我过去问问保安。 谭淑珍说好。 张晨走进了传达室,掏出了香烟,给两个保安一人一支,问他们,这七幢怎么被公安局封了,怎么回事? 张晨说着掏出打火机,帮他们点着,那两个保安互相看看,嘿嘿笑着,其中一个说,什么事?大事。 “你是他们公司的什么人?”
另外一个问。 “客户。”
张晨说。 “那没生意做了,对了,他们欠不欠你钱?昨天下午,有好几个供应商过来。”
“欠啊,也欠我钱啊。”
张晨叫道。 保安有些同情地看着张晨,摇了摇头:“那没办法了,你这钱,估计是打水漂了,他们老板都被公安局带走了,厂里的工人,都吓得跑光了,你还找谁去要。”
张晨奇怪了:“老板被公安带走了,那是老板的事,工人有什么好怕的?”
张晨说着,又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支香烟,他们接过去,夹在了耳朵上,其中一个,伸头朝传达室外面看看,压低声音和张晨说: “有什么好怕的,人死在那幢楼里,要是你,你怕不怕?连我们上夜班都怕。”
“啊,人死在那里面,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有人被杀掉了,在他们老板的办公室里。”
“老板被人杀掉了?”
“老板被公安带走了,他杀人了,把人杀死在办公室里。”
保安白了张晨一眼,怪他弄不清楚,接着说: “这老板,估计马上也要去见阎罗王了,你这钱,找谁去要,到阎罗王那里找他要?昨天有个女的,都坐在那里哭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还以为她是死者的老婆,这么伤心,过去一问,才知道是这公司欠她钱,也是可怜。”
“我们也倒霉啊。”
另一个保安说,“这房子,以后还租给谁去,谁还敢搬到那里面去,晦气都晦气死了。”
张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传达室的,他往车上走的时候,直觉得心里一阵的冰凉。 完了完了,他心里在想,小武要是出事,就一定和这个有关,小武是王晁的保镖,就王晁那个家伙,他哪里有本事杀人,他办公室里要是出了人命,小武八成是参与了。 张晨回到了车上,脸色铁青,谭淑珍问张晨怎么了,张晨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喃喃着,完蛋了,他妈的小武完蛋了,谭淑珍,小武他完蛋了。 “张晨,你他妈的快点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淑珍急了,恶狠狠地骂道。 张晨盯着她,把保安和他说的,告诉了谭淑珍,说着说着,张晨的眼眶红了,谭淑珍听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叫道,怎么办啊,张晨,你说现在可怎么办,都死了人了,这事还可能会小吗,小武怎么就这么糊涂啊,会卷到这种事里面去! 张晨整个脑袋趴在方向盘上,过了好久,他抬起头,用手不断地拍着方向盘,叫道: “谭淑珍,我混蛋,我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当初小武到杭城,我就应该哪里都不让他去,那时候,杆子还和我说,要把小武从这王八蛋的公司拎回去,我还把他劝住了,后来,我明知道这老板不地道,可能会出事,我还是没有管,谭淑珍,我他妈的就是一个混蛋!”
谭淑珍坐在那里,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她怔怔地看着前方,“张晨”,谭淑珍叫了一声,张晨没有听到。 “张晨!”
谭淑珍又叫了一声,张晨转头看着她。 这么长时间,谭淑珍第一次说出了刘立杆的名字,她说: “张晨,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次吃饭,杆子他说了什么?你还记不记得,杆子说的那个什么战国故事,小武说他老板,对其他人都不好,就对他一个人很好,张晨,杆子就说了那个王八蛋的战国故事,你说这他妈的是不是乌鸦嘴?!我们大家,还都当成一个笑话。”
谭淑珍说着,两个人都觉得心里凉飕飕的,阴森恐怖,这不是什么乌鸦嘴,完全是一语成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