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管股权,就在公司的利润分配上想办法,每年年底,进行利润分红。”
小芳说,“也就是从公司的年利润里,拿出一定比例,给大家分红。”
张晨说可以,这个办法不错。 “我会帮你设计一套评分的模型,从公司最低级的管理人员开始,一直到几个副总裁,分出十几个档次。 “这一套评分模式,在考虑到所担任的职务以外,也考虑在公司的服务年限,这样,有些在公司五年以上的老员工,哪怕不是管理人员,同样可以参与分红,这可以在提高大家积极性的同时,也提高员工对企业的忠诚度,同时,也是为了兼顾公平。 “比如像徐巧芯和小莉,现在小莉的级别比徐巧芯差一档,在职务的评分上,她会吃亏,但因为她的资历比徐巧芯老,又有加分项,这样她又不会吃亏。 “有了这一套评分系统后,其实不用评,都是硬杠子,每个人的情况往里面一套,分数就出来了,一年评一次,用于分红的依据,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是,参与分红的人数,是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而扩大的,你规模扩大了,才会需要更多的管理人员。 “而且,一个管理人员要是自动离职或被开除,分红就没有了,他的岗位,就会有人顶替,顶替他的人,就取得了他原来分红的资格和等级,这样做,我觉得比期权还要合理,见效也更快,而且,它是和公司的管理结构挂钩的,能更加保证这个结构的稳定。”
张晨说好,那你说这个比例多少合适?百分之八十怎么样?留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给自己,我够养家糊口了。 小芳笑道:“家不用你养,我也会养。”
“那你同意我这样做吗?”
张晨问。 “那是你的公司,你不用听我的意见的。”
小芳说。 张晨摇了摇头:“不是,小芳,以后就是我们的公司了,我和你说,有时候我想起你姐的时候,你知道我感觉到最歉疚的是什么吗?”
小芳说不知道。 “就是我觉得,我以前很多时候,都太武断了,不管干什么,我都是自己决定了再告诉她,我就是觉得你姐都会无条件支持我的,我这样,你说,是不是有点在欺负她?”
张晨问。 小芳摇了摇头,她说不是,“你这个是信任,就好像你站在高处,往后面倒去,你知道下面肯定会有人接着你一样,两个人能够建立这样的信任,很不容易。”
“谢谢你,小芳。”
张晨说,“不过,我以后还是想公司里有什么事情,都和你商量,你也帮帮我,好吗?”
小芳的身子靠了过来,她偎依在张晨的怀里说:“好,我会的,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说,我和我姐一样,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那这个呢,就是把利润拿出来给大家分红?”
张晨问。 “支持。”
小芳说,张晨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还有,我说过,我也有钱,家里我也会养,老人和小孩,我都养得过来,不用你管。”
小芳说。 张晨笑道:“那我是不是百分之二十都太多了?”
“可以这样。”
小芳说,“你就拿百分之五的分红,还有百分之十五,作为公司留存,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公司会不会碰到什么突发事件,所有的利润都分掉,也不好,你总不能到急需的时候,又让大家集资吧。”
张晨说好,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就听你的。 小芳“嗯”地点了一下头说:“我会尽快把模型做出来,这样,今年年底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实施了,到时候,再看到老万,你就不用觉得心里不好受了。”
…… 今天是周日,公司里不上班,刘芸把小芳送到了“世纪锦绣”,两个人约好一起吃晚饭,刘芸接着开车回家。 回到了家里,坐在沙发上,刘芸禁不住就流下了眼泪,她知道,张晨以前是朋友,以后也只能继续是朋友了,有些人,还真的是错过了之后,就永远错过了。 孟平住院的那一段时间,刘芸每天开车接送张晨,有一度,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再往前一点点,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刘芸看着那个在副驾座上软塌塌的张晨,一度感觉,他就在自己的怀里,需要自己的安慰和呵护。 刘芸很珍惜这一段过程,没想到这么快,这就只能是回忆了,而且是只能封存在她一个人的回想中的回忆,不是那种有朝一日,可以拿出来分享的,并且带点甜蜜的嘲讽的回忆。 拥有那样的回忆的两个人,是多么美好啊,刘芸希望自己和张晨有一天可以,但是现在,这扇门被关闭了,很沉重,关闭了之后,就再也打不开。 就像当初她看到张晨和小昭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他们很适合一样,当周五的时候,谭淑珍打电话告诉她邀请她的时候,放下电话,刘芸再想起来,她不得不承认,张晨和小芳也很适合,他们在一起,不会有意外了。 自己之前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张晨和小芳会走到一起,自己早该想到啊,小昭去世这么多年,小芳一直也没有异性的朋友,她难道不可能就是在等吗? 她家里的老人们难道不着急吗?现在知道了,他们也是在等水到渠成的这一天。 再想起张晨和小芳,刘芸叹了口气,她觉得他们的一切,真的就是水到渠成。 祝福他们吧! 刘芸任凭着眼泪肆意地流着,她连擦也懒得去擦,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受够了,你要哭就哭个痛快吧,刘芸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她还就是想看看,一个人的眼泪到底有没有流干的时候。 从张晨开始,再扩展到其他的种种,刘芸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经历过的委屈是这么多,值得一哭的事情是这么多,那就哭吧,哭痛快了,今天哭完了,我刘芸就不再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刘芸拿过茶几上的纸巾,擦了一下,发现纸巾是干的,原来眼泪真的是可以流完的,只是自己忘了记录时间了。 刘芸站起来,走进那个房间,那个挂满张晨设计的衣服的房间,刘芸前段时间还设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把张晨带到这扇门前,打开来,让张晨吓一跳。 然后,你要是想嘲笑我你就来吧,亲爱的我就是一直喜欢你,一直在暗恋你,怎样? 你舍得继续嘲笑吗? 那一天的刘芸想到这里,还得意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天永远也不会来了,这样的场景,永远也只能存留在自己的想象里了。 刘芸拿过角落里的纸箱子,开始一件件收下架子上的衣服,叠好,放进纸箱里,很快一只纸箱子就装满了,刘芸用封箱带把纸箱子封起来,在封箱子的时候刘芸想到,这箱子今天封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的时候。 刘芸笑了一下,她想起红楼梦里的葬花吟,觉得自己封箱子的这个动作,可真是像林黛玉葬花,刘芸忍不住低吟起来: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当吟到“花落人亡两不知”时,刘芸突然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是啊是啊,等到有一天自己也不在的时候,这一箱箱的衣服,它们的命运还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肯定不会比那个法国佬克莱芒的曾祖父留给他们的那些画幸运,还会被张晨买来,漂洋过海,最后一幅幅被清洗干净,修补完整,挂在‘河畔油画馆’展出。 想到了张晨,刘芸忍不住坐在地毯上,嚎啕大哭起来,这才知道,原来人的眼泪是流不干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哭够了,刘芸站起来,拿过第二个纸箱子,继续开始装起来,装衣服的时候,自己买这些衣服,收到这些衣服时候的那种欣喜,又浮现在刘芸的脑海里,刘芸禁不住又流下了眼泪,她就这样一边哭着,一边把衣服一箱箱装好封好。 也不知道有多少眼泪,被她一起封到了纸箱里。 把这些衣服都装完了,刘芸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也不知道是干累了,还是哭累了。 刘芸走到外面客厅,吓了一跳,露台外面的天都开始阴下来了,刘芸拿起茶几上的电话看看,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小芳打来的。 “要死!”
刘芸惊呼一声,赶紧拿着电话跑进洗手间,打开灯,对着镜子一看,自己的两只眼睛,肿得就像两个桃子。 爬,就这个鬼样子,怎么一起吃晚饭? 刘芸给小芳回过去电话,说自己有点不舒服,晚饭就不去吃了。 小芳一听就慌了,叫道:“刘芸姐,要不要紧,我马上过来。”
刘芸赶紧说:“不用不用,我已经睡下了,睡一觉就好,等睡醒了,要是时间还早,幺妹,我喊你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