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食品在纳斯达克上市之后,汉高祖刘邦虽然还担任着黑森林食品的董事长,但他却基本从公司日常的管理中,退了出来,公司里技术方面的事情,有王敏生在管,日常的管理工作,有一位从台湾聘请过来CEO在管。 汉高祖刘邦是那种把事和人生看得很透的人,他觉得既然要退出来,就退个彻底,他现在连公司都不去,去了就会觉得,自己这是对年轻人的干扰,连他们一个月一次的董事会,汉高祖刘邦也建议在桃花源,借了谭淑珍他们酒店的会议室召开。 汉高祖刘邦的夫人丁贵敏也从台湾过来之后,他们现在很少再回台湾。 丁贵敏每次都笑他,你这是何必呢,你替他们着什么急,你连一个党员都不是,汉高祖刘邦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是在自找气受,干脆就不回去了。 丁贵敏把她姑妈从安徽的休宁接来杭城,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并请了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她。 汉高祖刘邦他们俩夫妻,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龙井喝茶,龙井离桃花源不远,每天下午,两个人也不开车,而是各骑着一辆自行车,去梅家坞,这里的店老板都认识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两个“台湾佬儿”,他们也有固定的两三家茶馆,去了就在那里落脚。 下雨天,骑自行车出行不方便,丁贵敏在家里陪姑妈说话,她不太愿意出门,汉高祖刘邦开着车,去老谭那里坐坐,张晨那里坐坐,刘立杆回来了,他到了张晨那里,刘立杆只要知道,肯定会上来张晨这里,和汉高祖刘邦聊聊天。 就是到了张晨这里,汉高祖刘邦也不会顺便去楼下的黑森林奶茶店看看。 汉高祖刘邦和张晨他们说,不去看,看了忍不住,肯定会多嘴,我现在对公司的情况又不熟悉,不熟悉又乱多嘴的话,敏生他们很难做的。 张晨和刘立杆都佩服汉高祖刘邦想得明白,豁达,汉高祖刘邦笑道: “什么豁达,我前半辈子拼命打拼,不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喝喝茶,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吗?现在有这个条件了,我怎么还不好好享受,还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汉高祖刘邦听说张晨他们今年要去重庆过年,就要和他们一起去,张晨说好啊,大哥能够一起去,太欢迎了。 汉高祖刘邦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英国,和一个英国女孩子结了婚,汉高祖刘邦俩夫妻,上个月刚去英国看过儿子和儿媳,今年春节,他们就不过来了,丁贵敏让她姑妈的女儿一家,到桃花源来陪姑妈一起过年,他们两个,跟张晨他们一起去重庆。 这次去重庆,真的是一支大部队,张晨他们一大家,包括小树和姚芬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向南。 现在张向北和向南才是他们的中心,他们两个要去,谭淑珍和刘立杆肯定是跟着去,连带着老刘夫妇,谭老师和谭师母也都一起跟了去。 还有刘芸,刘芸本来就要回重庆过年,张晨他们要去,她就乐得和张晨小芳他们一起回去。 刘芸的母亲,去年突然去世,晚上和人一起搓麻将,中间站起来说是要去上厕所,人还没有站直,就倒了下去,面部青紫,嘴唇发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右侧,眼珠已经不会转,刘芸爸爸在边上叫着她,她都已经没有反应,人一下一下地抽搐。 一起搓麻将的都吓坏了,连碰都不敢碰。 等到救护车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医生检查后说,是突发脑溢血病亡。 母亲去世之后,刘芸想让她父亲跟她到上海生活,她父亲怎么都不愿意,说是就在重庆,我一个人在重庆好好的,你管你自己去。 刘芸见她父亲的身体很好,还没到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其实就是到了上海,自己又真的会有多少时间照顾他。 刘芸在解放碑附近给父亲买了一套房子,又请了一个保姆照顾他,没想到刘芸走后,父亲把这套房子租了出去,把保姆也辞退了,还是回去了老房子住,他说老房子住着,边上都是熟人,还是老房子舒服。 这么多年,刘芸感觉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被自己的母亲禁锢着,她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人,就是她的父亲,其实也一直被她母亲压迫着,从他们结婚的那天开始,她父亲就一直被她母亲呵斥来呵斥去,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父母一起出去搓麻将,坐上麻将桌的总是她的母亲,父亲就只能在边上递水和听母亲的数落,母亲输了就会骂,都是父亲这个倒霉鬼在边上,害她今天手气这么不好,但这不意味着她父亲可以走开,他父亲这时要是敢走开,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暴风骤雨。 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听不见,这几乎成为了他抵御刘芸母亲的唯一武器,不管是家里家外,他只当自己是聋子,什么都听不见。 母亲坐在那里麻将搓累了,或者感觉需要换换手气的时候,一声不吭站起来,父亲马上递补上去,但只要母亲感觉自己休息好了,或者父亲正好摸到一手好牌,母亲在边上看到,哼一声“走开”,父亲心里虽然老大不愿意的,也必须乖乖站起来,把位子和牌让给母亲。 在母亲的墓前,父亲说了一句让刘芸觉得很泣鬼神的话,他说,你妈妈一辈子,都没有让我打过一次好牌。 母亲去世了,刘芸和她父亲都没有太难过,刘芸有时候想想,觉得很滑稽,她想自己的母亲一辈子都在争,最后不仅没有争过时间,连一个真正会为她感到难过的亲人都没有争到,她到底在争什么? 就连在择墓的时候,公墓的工作人员问他们,单墓还是双墓?她父亲犹豫了好一阵说不出话,公墓的工作人员奇怪了,悄悄问刘芸,你爸妈已经离婚了? 刘芸说没有,工作人员说,那还有什么可想的,肯定是双墓。 刘芸说好,那就双墓吧。 看着自己的父亲,刘芸替他有些难过,她想父亲一定和自己一样,多次有过从她母亲身边逃走的念头,但是他不敢,只要母亲还在,他连离婚这样的想法都不敢提出来。 母亲去世了,刘芸和她父亲,好像都长长地出了口气,对她父亲来说,更是有一种解放了,重获新生的感觉,一个到了七十多岁,终于获得了自由的人,他对自由后的那种轻松和快乐,别人是理解不了的,他又怎么还会跟刘芸去上海,再让一个人来管他。 很快,刘老师就变成了他们那一带最快乐的人,一个人,而且有钱,他自己有一份退休工资,刘芸每个月还会给他寄钱,房子出租还有一笔房租,钱多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花。 和刘芸母亲在一起的这几十年,生活习惯是已经形成了,他除了麻将,也没有其他的爱好,更别说到处旅游,去外面世界看看的企图,他每天除了火锅就是麻将,麻将之外,刘老师又被几个老同事拉去,加入到了广场舞的行列。 跳了广场舞之后,刘老师发现这跳舞,就好像入了邪教一样,实在是比搓麻将还要有意思的事情,刘老师人还长得不错,虽备受妻子蹂躏几十年,脸还没有被折磨出一脸的苦相,看上去还颇体面。 加上总是喜欢送这个那个礼物,请这个那个火锅,很快,他就变成了几个一起跳舞的老太太眼里的香饽饽,她们都愿意和他一起玩。 他们一起出去比赛,从这个小区跑到那个小区,从渝中跑到沙坪坝,从沙坪坝跑到九龙坡,最远连成都都去比赛过,广场舞也有广场舞的江湖,广场舞的江湖,是年轻人理解不了的,这些六七十岁的老大爷老大妈们,好胜心和精力比年轻人还要旺盛。 他们总是有数不清的活动,数不清的比赛,刘老师渐渐的,连麻将都很少去搓了,完全沉溺于广场舞当中。 每次出去比赛,刘老师不仅承包了和他相好的几个老太太的车费,连餐费和参赛费也一起承包了,这让他在老头子们中间越来越孤立,激起了越来越多的仇恨,但在老太太们当中,却越来越受欢迎。 刘老师一点也不在乎那些老头们对他的孤立,他知道他们那是嫉妒,他们没有什么钱,家里还有老太婆管着,哈哈,我没有人管了,管我的那个人,已经是想管也管不到,想骂也骂不到了,我已经被解放了。 刘老师每天都快乐着,快乐的人是无敌的。 也就是三个多月前,刘芸还在帮张晨和刘立杆他们操作“人家旅业”和“俪语订制”合并的时候,刘芸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当地派出所打来的,告诉她说,她爸爸和人打架,现在被送进医院里了,希望她能回去一趟。 刘芸一接到这个电话就蒙了,她爸爸?那个被人斥骂了快一辈子,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居然和人打架?还住进了医院?还惹得派出所给她打电话? 刘芸挂断了警察的电话,赶紧拨打她爸爸的手机,电话被接起来,结果还是前面那个警察,说是电话在他们这里,这个这个手机,暂时算是凶器,你爸爸就是用这个手机,把对方脑袋砸破了,人家现在也在医院里。 我天!刘芸彻底懵了,没有了主张,她觉得面对一个和别人打架还打进了医院的爸爸,可比面对两个公司的合并难多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 张晨和刘立杆连忙安慰她,刘立杆说,没事没事,不就是住在医院里吗,年纪大的人,就是在街上摔一跤,有事没事,也会被先送进医院的,要是严重,警察就告诉你了,警察没告诉你,就说明不会很严重,让你过去,只是协助处理这个事件,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晨和刘立杆,陪着刘芸一起去了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