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个挣钱的活儿，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叶谨没功夫跟他啰嗦，冷着一张脸说明自己的来意。华哥眼神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少年青涩的面孔，心里颤得跟筛子一样，故作镇定：“叶哥，我，我们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您，您找别人吧，杀人放火的活儿我们真不干，我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子！您就饶了我吧！”
华哥平时顶多指使手下干些偷鸡摸狗，持枪凌弱的事，杀人放火那是一件没干啊！见识过叶谨的手段，他现在肠子都悔断了，当初他脑袋进大粪了才会干出抢他钱的蠢事。“谁说是杀人放火了！”
叶谨挑了挑眉梢。“不是杀人……那，叶哥你想做什么？”
华哥偷偷瞄了一眼叶谨的脸色，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是事，您吱声，我马上让人去办，办得妥妥的！”
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叶谨勾了勾唇角，差点没把华哥的心给吓飞，当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叫自己嘴贱！话都放出去了，华哥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自己的十几个小喽啰，骑着二八杠自行车，嘴里叼着手电筒披星盖月的朝柳子村赶。他们赶到柳子村的时候，约莫凌晨四五点的样子，他们拨开芦花荡，就看见芦苇草上坐着个中年汉子，怀里抱着个小女娃，那女娃娃长得白白嫩嫩，皮肤在月光下白得发光，跟睡着的小精灵似的，看得一众糟汉子下意识的禁声，生怕把她吵醒了。郝建国见来人是叶谨，抓着棒子的手松开：“咋才来？这些都是你朋友？”
华哥赶紧解释：“对，对，对，朋友！”
叶谨拨开芦苇荡，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鱼：“动手吧，天亮之前全部弄到县城去，卖了的钱五五分！”
一群人还没从这么多鱼的惊喜中缓过神，就被叶谨扔出来的话吓得心脏‘噗通噗通’跳。他们好些年没有见过这么多鱼了！这么多鱼得卖多少钱啊！就算一条鱼一块钱，五五分，也比他们蹲火车偷抢划算啊！华哥心里也激动啊，可他很清楚叶谨根本就是个刺头，不敢占便宜：“叶哥，什么五五分啊，卖了都是您的，我们能帮上忙就行！不要钱！”
说着就招呼着手底下的人拿出家伙，下水摸鱼，这么多鱼，就算拿不到钱，捞点鱼汤喝也值了。郝建国虽然觉得这群人对叶谨过分‘恭敬’，不过他也没多想，将闺女放在芦苇草垛子上睡觉，就跟着下水抓鱼。一群人忙活了到天亮，捡了几千斤鱼，累得腰都撑不直。“认识黑市的人吗？”
叶谨看着桶里活蹦乱跳的鱼，问。“认识！认识！”
华哥瞅了眼桶里的鱼，又看了叶谨一眼：“那帮人黑着呢，肯定不给高价！我跟几个厂采办的业务员熟悉，要不，找他们问问？”
叶谨眯了眯眼睛，危险的目光触到华哥的脸上。华哥吓得心头一跳，赶紧解释：“真的，我要是骗你一个字，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见叶谨还是不说话，华哥连连用袖子擦了好几次脑门上的汗：“叶哥不是说分钱吗？我，我捉摸着不能吃亏了，嘿嘿！”
这话，叶谨相信。“你去联系人，谈好了把鱼送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叶谨跟黑市的人打过交道，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一来他在这这里待不了多久，货搁在手里坏了不划算，二来，倒是可以考量考量华哥的人品。华哥带着两个人饭都没顾上吃，踩着自行车的踏板跟踩风火轮一样飞速回到县城，找了几个大厂的采办员，对方看了货，很满意，商定了价格就定了下来。一斤鱼八毛钱，一条鱼少说有五六斤，一条鱼能卖四五块钱！华哥激动的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他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吃回扣，刚跟采办员分开，叶谨就带着鱼出现在他的面前。这速度差点没把华哥吓死，一五一十的报价，一个字都不敢隐瞒，就怕被叶谨抓到小辫子收拾他。三千斤鱼，化肥厂要了1300斤，纺织厂要了1000斤，国营饭店来晚了半步，只剩下700斤，一股脑全部打包搂走了。拢共卖了2400，叶谨给了华哥1200！华哥死活不要，最后只收了五百块，看叶谨的眼神跟看财神爷一样。“叶哥，芦花荡里的鱼还捞吗？”
华哥屁颠屁颠的跟在叶谨的身后，眼神灼热得跟电灯泡一样。“剩下的鱼太小了，那几个厂短时间也消耗不了那么多鱼，卖给私人太麻烦，容易惹事！”
叶谨将手里的大团结装进包里。华哥没想那么多，听叶谨这么一说，顿时茅塞顿开，简直对叶谨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不卖鱼，他们怎么挣钱！他心里捉摸着小久久，就看见叶谨抽了一叠大团结递到他的面前：“去买和白酒，越多越好，晚点跟我去柳子村拿货！”
货！“叶哥，还有什么好东西？”
叶谨没说话，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翻身上自行车骑着走了。直到看不到叶谨的背影，华哥身边的人才凑过来：“华哥，这叶哥什么来头啊？看着不简单！”
华哥反手就给那人一巴掌拍脑袋上：“老子看不出来，要你提醒我啊！你们一个个的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谁要是把发财的路子给老子搅和黄了，老子弄不死你们，让你嫂子收拾你们！”
十几个小喽啰脸色顿时铁青，呆若木鸡，那表情跟听到女阎罗一样。叶谨骑着自行车回到柳子村，远远的从何老太家过，就看见几个妇女在他家门口打滚撒泼，为了那三百块钱闹得不可开交。他将车子还给村长，乘着四下无人钻进芦花荡。“叶哥哥，你看，我捡到好多好多野鸭蛋！”
郝圆圆的小裙子里兜着鼓鼓的十几个野鸭蛋，旁边的芦苇草里堆成了小山，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