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恋’店外。透过橱窗往外看去,乌云已遮盖了大半个天空,骤然而来的大雨正肆意地‘袭击’着路上闪躲的行人。在马路对面,一辆低调奢华的劳斯莱斯已停留已久。坐在车后座的叶衾,在黑夜的勾勒下他的侧脸依然棱角分明,眼睫微垂,寒星般的黑眸正死死地注视着不远处店内的两个相依偎的身影。陈师傅看着后视镜中叶衾阴沉的眼神,也不敢询问他为什么本来说先回叶家,中途又改变主意要来‘所恋’,但是到了地点后又不下车。他知道叶少爷一直以来脾气都是阴沉不定的,出国前更甚,两年没见,这次回来感觉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所恋’是这几年新起的首饰店,店主因纪念已逝所爱之人而创办的独立小众品牌。店内的白晓和崔雪松正在听店员介绍产品,这是一款在橱窗展示多年的对戒。白晓轻歪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戒,眉眼弯弯,唇角微扬,双眼溢出来的满是喜爱之意。对戒上栩栩如生的小猫咪,简直要萌化了她的心。又听到店员介绍说,这是当年品牌刚创办时接的第一单,据说定制的人还是出资方。店主之所以一直展示在店里,是觉得定制人终有一天会来领取的。原来还是个非卖品。白晓听完后瞬间泄了气,讪讪地收回了视线,深叹了口气略显可惜,对在一旁的崔雪松说道:“我们也选好了给陈伯母的礼物,现在出发去你家吧。”
“今晚宴会不在我家举办。”
站在一旁的崔雪松轻声开口回道。他今日特地穿了白晓夸赞过好看的白衬衫,说话时看着她的目光温润如玉,英挺的鼻梁下,自带的微笑唇正浮动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浑身都散发出一股亲切随和的气息。白晓闻言,“嗯?那我们等下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叶衾此刻紧抿着唇,满眼戾气,看得出正在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楚从他的心里开始慢慢弥漫开来。是许久未曾有过的痛意,自从他们大学分手后。他在这两年无数个黑夜里,已经慢慢学会和痛楚握手共处了,也和心里交织的自己和解,所以这次他回来不是莽然下的决定。可好像还没多久,眼前两人相依挑选戒指的画面,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让他早已溃败的心更加空了。“呵。”
叶衾不知不觉发出了一声自嘲,声音在寂静的车里愈发明显,陈师傅闻言也只是一声不吭。“回叶家吧。”
这次为陈伯母庆生的晚宴,并非在崔家举行,或许是因为五十大寿,五大家族难得抽空现身,举办的地方定在了五大家族之首的叶氏。白晓和崔雪松驱车到达叶家的时候,受邀的宾客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黑色的铁门正大开着,隔壁石壁墙上突出来的‘叶’字明显得过分,叶字一出,白晓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但并未出声询问。门口两边各站了两排接待人员,此刻正检查着宾客手上的邀请函,再往里面看去,是六根高耸的老式罗马柱,延伸过去围住的还有个大喷泉,喷泉四周都是茂盛葱绿的园圃绿植,灯光下略微发黑。白晓今晚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衬得裸露在外的从脚踝到小腿的肌肤更为白皙细嫩。巴掌大的小脸带了淡淡的妆容,倒显得精致的五官更加明艳,黑色的长发如水般倾泻披散在背后,像是月光女神下凡。这装扮倒是和今天崔雪松的穿着极为相配。似是看到了白晓看着‘叶’字微微发愣的样子,崔雪松轻声解释道,“先前没提前和你说,怕你知道换地方又找理由推脱,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要搞得那么隆重。我妈妈和五大家族之首的叶老爷子关系不错,所以这次晚宴......”“叶家......我也有听说过,叶老爷子的孙子是......”“叶衾。话说他好像和你还是同一个大学的,你认识他吗?”
“隐隐约约有听说过。”
听到熟悉的名字,白晓心里顿时一乱。抬头看到崔雪松这时突然弯曲着手肘,温润的双眼正看着白晓示意。白晓愣了下便明白过来,甩开了思绪,反正听说他两年前就出国了,估计今晚也见不着,她无须过于担心。进入主宅,白晓便发现今晚宴会确实挺隆重的,和陈伯母简单地祝贺后。陈雪还提醒两人可去西面公寓,因白晓和崔雪松都是不太爱热闹之人,闻言便说好。崔雪松和白晓正漫步走在去西面公寓的鹅卵石小路上,一路走来发现行人确实稀少,走着的仅有两人也没开口说话,气氛也因着微弱的灯光被营造出暧昧的气氛。直到经过路边的一个长凳,崔雪松环顾了一下四周,迟疑地开口询问道:“白晓,先休息一下吧。”
白晓见他一脸局促,似是有话要聊,闻言便点点头,径自在长凳上坐了下来。此刻在小路的正上方的公寓二楼,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正站立在阳台上,刚洗完澡的他套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帽衫,微微盖住了未干的头发,身下是同样黑色的运动裤,是叶衾。在阳台处微弱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他精致的轮廓格外分明,黑眸正充满戾气地盯着下方一对身影,待右手上没灭的猩红烟火灼伤了手指才缓缓回神,往房间走去。崔雪松先开口打破了气氛,眼睛却不敢直视白晓,只好一动不动地盯着脚边的绿草,缓缓开口道:“白晓,我们认识挺久了吧。”
“有三年了吧。我还记得是在我大四的时候,我们两一起作为实习生进的公司。说来也没想到,你居然就是崔氏的太子爷。”
“哈哈哈哈,不过很庆幸那时候的选择,不然也不会认识你了。”
“白晓,其实我......”‘哗啦’一声巨响,从天而降的水准确无误地浇在了崔雪松的身上,当然在隔壁坐着的白晓也波及到了。两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今晚的雨早就在来叶家的路上停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水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泼下来的。当两人抬头打算寻找凶手的时候,阳台上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白晓眼看暂时找不到罪魁祸首,看着眼前的崔雪松因水被压塌的发型,再审视了一下两人湿透的衣服。“雪松,找凶手的事情等下再说,眼下我们先想办法换掉身上湿透的衣服吧。”
白晓温声提议道,也是在平复崔雪松的情绪,毕竟......她就算再迟钝,也猜到了崔雪松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在表白关头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身冷水,还不知道凶手,肯定是气愤又尴尬地恨不得掘地三尺。附近在西面公寓迎客的仆人陈安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异响,陈安在叶家工作多年,赶到看到两人的情况,再看看楼上住的是谁,便一目了然了。今天看到叶衾回来的时候,那位的脸色黑得像炭一样,阴沉的脸色对他欢喜的迎接只淡淡地‘嗯’了一下以示回应,便自顾自地进了房间不出来了。崔少爷估计是倒霉地路过,正好成为他发泄的对象了。“崔少爷,这位小姐,请跟我来,先把你们身上的衣服换了,此事我们会禀告叶老爷子查办,定会找出罪魁祸首,给两人一个公道。”
崔雪松知道此事发作也无用,两人还是先处理现下的窘况才是要紧,“麻烦陈叔了。”
刚把白晓和崔雪松送去了不同的客房,陈安的身后传来了罪魁祸首清冷的声音。“陈叔,等那女孩换完衣服后,领她去游泳池那边休息,说崔雪松就在那里等她。”
未等陈安回话,那人像是自由惯了般说完就走,陈安听到叶衾那无理的要求就一阵头疼,又不知道他一回国又要搞出什么事情来。白晓随着陈安的带领来到游泳池的时候,越发觉得不对劲,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一晚上表白两次显然是不明智的,她实在想不通让她在这里等的目的。白晓看到陈安诚恳认真的表情,也并不想质疑对方说的话,便答应下来在这里等。这是个很有闲情逸致的地方,被晚风吹过的游泳池泛起了粼粼波光,一切都安逸得不行。白晓顺势在游泳池旁的躺椅上躺下来休息了,想着等待崔雪松过来,但在朦胧中她睡着了,好像入睡前听到了谁的脚步声,但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