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拽着她往深处沉去,她无力挣扎,平静的迎接死亡。直到…眼前彻底一黑,她彻底陷入黑暗。五指紧紧的攥着黑色的狐裘,紧绷的软骨凸起月牙状。玉微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前依旧是黑色的,只不过看得清衣物的纹理。眸子动了下,微微仰起头,看着那离得似乎有些近的面容。玉微才发现她睡在了少年的腿上,此时正枕着他的腿,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腰。顿了顿,畏畏缩缩的收回手。还好,少年没有醒过来,垂下的长睫有些乖顺的错觉,落着淡淡的阴影。正当她撑着身子,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时,少年唇角缓慢勾起,笑道。“还记不记得昨夜你做了什么?”
“不不不记得…”玉微有点结巴。“没事。”
“我帮你回忆回忆。”
“昨晚,你投怀送抱…在我怀里睡了一夜,对我上下其手…”“别别别说了,闭嘴。”
玉微燥的不行,急忙去捂他的嘴。掌心相触的唇部,干燥柔软,她心跳猛地加快。近在咫尺的睫毛颤了下缓缓张开。浅茶色的瞳孔淡淡的瞧着她。她也瞧着他。几乎是慌乱的,她收回了手,直起腰站好。雪似乎小了些。少年淡道:“伞…”伞并不在她手里,她一站起来就处于漫天飞絮中。半空中,少年长臂一伸,将伞递了来。她接过…“阿秋!”
玉微揉了揉鼻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少年瞧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倦怠不佳,皱了皱眉。移开伞,玉微侧着伞檐抖落积的雪。雪簌簌从伞面大块落下。伞遮盖了前方的视线,和伞面相对着的方向,走来一个人,沧色大氅夹着紫色的官衣。有些熟悉,玉微好像隐约意识到是谁。伞骨上移,直阔的肩身和清淡的浅眸,直直的撞入她的眼帘。隔着不远不近的雪幕,谢相对她颔首。擦肩而过时,一股冷香钻进她的鼻子,很好闻。长阶直达勤政殿,谢相身后是络绎不绝的文武百官。几乎是不可抗拒,无法移开,她的视线越过无数的人,紧紧的追随着谢相。见她有些病色,姜郁原本想着,不管她如何推拒,也要让祁宴压着她出宫。可这刺眼的一幕,引的他气息翻涌,他不禁冷笑,怎么不冻死她。空气骤然一寒,她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臂,看了看天,有些疑惑。雪明明小了,为什么她更冷了。雪确实越来越小,最后只剩零碎的雪花。心砰砰砰的跳着,玉微紧张的望着天,须臾,再也没有一片雪花飘来。曦光穿透了层层的云。天地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姜郁!雪停了!”
“雪真的停了!”
她兴奋的低头去看姜郁,他似乎有些怔愣,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渐渐的,唇角浅浅一笑。好看极了,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少年单膝撑着,有些踉踉跄跄起身,唇角挂着和往日不同的笑意。平日里是懒散的,漫不经心的,像一张面具,如今却是发自内心的。“真的…停了。”
他呢喃。伞落在雪地里,少女像归巢的雏鸟,飞入了少年的怀里。他身形有些不稳,却还是接住了她。隔着厚实的狐裘,依然听得见少年不寻常的心跳声。这次,少年没有推开她。她圈住的腰身,有些过于清瘦,空荡荡的。胸膛传来软糯的笑声。“真的停了!你老师没事了。”
姜郁低头,瞧着她毛绒绒的头顶,眉目舒展开,眸里是一漾一漾的春光。鸦羽的万千青丝里,一只珠花摇摇欲坠。在即将坠落雪地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住了它。白皙的掌心静静躺着一只刻着云纹的花簪子。悄无声息的收入袖中。玉微丝毫未曾察觉少年藏了她的珠花。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积压的雪声。她松开少年,看了过去。“五殿下,杂家传陛下口谕,请你入勤政殿等候。”
姜郁转眸看她,嘱咐道:“你先回去,不必等我。”
顿了顿,瞧着她脖子说。“多等几日再拆,不然疤痕会留许久。”
玉微摸了摸脖子上的白布,点头道:“好,你去吧。”
见她点头,姜郁跟着太监走了,只走了两米的距离,有些不放心的转身。停留在原地的人已走了,已走到了拐角处,似有察觉到回头看他,见他也在看她,笑意顿时盎然,眉目如画。望着她转头,身影一点点的消失。不知怎么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