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垂眸坐着,瞧着面前的精美吃食,抬手去拿桌边的酒壶。渐渐的,酒意上了头,她抬头去看那陛下右侧的少年郎。他正掀眸在看她,视线相触时,他轻轻蹙了下眉,仿佛在说,不许喝了,你已醉了。一只柔媚的手举着杯酒,送到少年的唇边,不知笑着在说什么。他收回视线,接过公主的那杯酒,一口饮下。胃里忽然一阵痉挛,她想作呕,她手肘撑着桌子,抬手掩住嘴。乱晃的视线忽然触上清冷的皑皑白雪。她这才看到,那坐在陛下左侧的人,是谢相。他坐的位子极其的高,镌刻的面容隐隐透着孤冷。互相颔首后,她站起身,寻了不起眼的光线处,走出大殿。本意是为了透透气。可一闻到那清甜的空气,她便不想再回到那宴中。她走的慢,扶着绒花的手,还是走的摇摇晃晃。几乎分不清那东南西北。透光的窗格四四方方的落在青石板上。她隔着窗纸去看那大殿,恰好看见了那隽永的侧脸,仿佛被书墨染入了味。须臾,她收回目光,同绒花道:“我们回府吧。”
玉微站在宫门外等马车,身后如茶般清冽的声线,淡淡传来。“可是醉了?”
玉微有些微微的惊诧,转头去看,谢相正站在她身后,穿着一袭白氅,瞧着她的目光关切。她道:“一点点。”
那脸颊的红晕掩不住,他笑了笑,道:“回去用些解酒汤。”
“好。”
她应道,从袖中取出手帕,递给他,道:“我已洗干净。”
他接过放回袖内,眼前的人身形一阵摇晃,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正握着她的手臂,姿势太过亲昵。如触电一般,他收回手,道:“快些回去吧。”
眼前人的轮廓晃成一团,她扶着绒花的手,听到有人在叫她。“沈玉微!”
见她并未看他,他又喊,语气有些加重。“沈玉微!”
谢相侧过身去看,见黑衣的郎君正大步往这里走。——狭小的空间,玉微被逼到角落。右手腕被他钳制住,僵持在半空。那亲昵搂抱的一幕屡屡闪过,他脸色不善的问:“你和谢相究竟是何关系?”
不知怎的,她忽然没那么怕死了,玉微故意气他:“如你所见!”
面前阴沉的脸色忽然变得平静,他气极反笑,眸里含着讽刺。手上的钳制骤时一松,少年拔出了腰间的短剑,往前一掷!剑刃入了她脖侧的木板三寸。“啊!”
她双手捂着头从喉间挤出短促的尖叫。濒临死亡的压迫,手被少年扯了下来。呈现剪子状,被反扣在身后。他压住她,将她抵到车厢内壁上,坚硬的胸膛磨着她柔软的隆起。黑眸沉沉,唇角含着淡淡的温柔笑意,近尺之距,手臂横在她的脖颈处,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剑柄被握住,缓缓朝着脖颈倾斜,饮了无数血腥的刃贴上白如牛乳的肌肤。缱绻的呢喃,他道:“可还记得我说过什么,你若骗我,我一定会割了你的脖子。”
鼻尖相抵,他轻轻的蹭了蹭,眸光有些受伤,瞧着她淡道:“我是真的不想杀你,可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沈玉微…”他垂下长长的睫,低低道:“替我向母妃问声好。”
酒意登时醒了过半,玉微被压的喘不过气,她急道:“姜郁!是你先违背承诺!我说过,你若真心,我亦真心!”
“可你呢!陛下赐婚!你为何不拒!”
“我绝不同她人共侍一夫!”
“我嫁祁宴!嫁谢相!也绝不会嫁给你!”
一腔怒火接着酒意一洗而空。少年掀开眼帘,有些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后笑出了声。他道:“你在故意气我?”
“这么酸的醋味,我怎么没闻见。”
他有些懊恼。“我心心念念的只你一人,又怎会娶旁人。”
他松了手,拔出木板上的剑收好,手上的动作不停。“祁宴…谢相…”他盯着她,一字一句笑道,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的危险。他道:“沈玉微,你只能嫁我,除了我之外的人,你想都不要想,若不听话嫁给旁人,我必杀了他…和你。”
手腕红了一圈,被少年合起掌心轻轻的揉搓着。她有些摸不清状况,问道:“那和亲公主之事…”“不必多想,此生我只娶你一人。”
少年并未抬头,只揉着她的手腕,语气带着难以忽视的郑重。于是,她信了。